秦舞陽的臉色不由一變,他倒不在乎別人怎麼說他,可是武志軍的話有侮辱黎海棠的意思,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臉色微微一沉,欺身上了前,直接一耳光抽了過去,淡淡道:“誰是破人?誰又是破玩意兒?武委員,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管好你那張破嘴。”
武志軍鬥嘴不過,明知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鐵青著臉出了門去,多半是去告狀去了。
辦公桌上的電話很快響了,不出所料,是從邵坤的辦公室打過來的。
出了門,上了樓,去了邵坤的辦公室,邵坤神情嚴肅,不過卻是沒有發什麼火,淡淡道:“舞陽鎮長,怎麼回事?”
邵坤的這個態度讓秦舞陽察覺到他並沒有嚴厲追究的意思,多半是想內部解決掉,便道:“邵書記,是我不冷靜,被武委員的話刺激到了。”
邵坤向武志軍看了一眼,道:“怎麼了?”
秦舞陽也向武志軍看了一眼,不知道武志軍怎麼顛倒黑白了,不過邵坤擺明是不打算追究自己,自己自然不能在他面前跟武志軍吵起來,便道:“邵書記,這事是我不對,不冷靜,我願意向武委員道歉,負責治療等相關的費用,並且願意接受處分。”
邵坤點了點頭,向武志軍道:“志軍,你說呢?”
秦舞陽心裡就樂了,邵書記啊,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可愛了,你這不是擺明要武志軍的好看嗎?
武志軍的臉色果然很難看,不過他也感覺到了邵坤的態度,更知道如果失去了邵坤的支援,他武志軍就屁都不是,所以也發揚風格道:“我也有責任,費用什麼的就算了,至於其他的,請邵書記做主。”
估計腮幫子已經麻木了,武志軍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痛苦表情,只是說話有點漏風,卻是反將了邵坤一軍,擺明是要求給秦舞陽處分。
邵坤沉吟了一下,道:“志軍,你先去醫院看一看。”
武志軍垂頭喪氣地出了去,秦舞陽沒有動,邵坤示意秦舞陽把門關上,然後才道:“你下手夠狠的,一巴掌就打掉了他兩顆牙。”
秦舞陽也不去解釋其中的原由,老老實實地道:“是我沒沉得住氣。”
邵坤點了點頭:“秦舞陽啊,你已經走進了公務員行列,而且也已經是副科級了,只要能吃苦,肯努力,將來的大好前程都在等著你,但是一定要記住,做人要穩重,要能忍,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男子漢大丈夫雖然不拘小節,但是在這個圈子裡,敵人還是越少越好。”
邵坤的寬容態度讓秦舞陽很意外,他自然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因為身後有個莫須有的馮兆坤的存在,加上他也絕口不提這個關係,更是讓人浮想連翩。向邵坤錶示自己一定謹記領導教誨。
秦舞陽謝過,在他走出去之後,邵坤凝神沉吟半晌,打了個電話給司機,然後拎著包出了辦公室。
這事還沒到中午便傳了開來,都說武志軍去秦舞陽的辦公室挑釁,被秦舞陽嗨揍了一頓,真是惡人遇到狠人了,這傳起來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因為武志軍被打了讓人拍手稱快,還是新來的年輕副鎮長打了人要背責任了。
這些秦舞陽都是事後才知道的。
而此時,縣委組織.部長武從林正在武嚴厲地訓斥著回家養傷的武志軍:“志軍,把你調到鄉鎮是讓你積累工作經驗的,不是讓你到處結仇的。你看看你在悅豐都做了些什麼,我早就收到很多對你的舉報了,要不是給你壓著,你早就滾蛋了。”
武志軍的臉已經消了腫,牙也補上了,垂著頭:“二叔,邵坤這次沒幫我,你一定要替我出這口氣。你看我的臉,什麼時候被人家這麼打過,讓我就這麼算了,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
武從林寒著臉道:“所以說你根本不動腦子,動手是匹夫之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警告你,你以後行事給我穩重低調點,別動不動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我告訴你,一個人是不是很重要,不是你自己認為的,而是別人認為的。更不要認為我這個組織.部長很不得了,想拿掉我,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所以,你一定不能留下任何的短處給人。多學著點吧,要想在政治上獲得更大的成功,你還有很多路要走。”
武志軍這個時候哪裡能聽得進去,在他看來,武從林收拾一個小副鎮長,就跟玩兒似的,哪裡用得著提升到那麼高的境界,便說道:“叔叔,你說的,我以後一定會照辦,但是這次如果就這麼忍了,我武志軍也沒臉再留在悅豐了。”
武從林淡淡地反問了一句:“邵坤對你一向不錯,可是這麼沒幫你說話,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
武志軍的心頭被恨意充滿了,哪裡能想得到那麼多,聽武從林這麼一說,也覺得事情奇怪,不過以他的頭腦還真不可能想得通,不由道:“為什麼?”
武從林也並不清楚,不過明年年初縣裡會有人事調整,估計會為邵坤騰出位置來落實他的副處職務。這幾年邵坤上的很快,市.委史書記幾次到悅豐來調研工作,對他的評價很高,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替秦舞陽打掩護,有理由相信秦舞陽的來頭恐怕不會小,這才是武從林最忌憚的,所以他讓武志軍忍下這口氣,等把秦舞陽的情況弄清楚了再說。
“你自己好好想想。”武從林嚴厲地喝斥了一句,“別什麼都指望別人。”
在弄不清楚情況的時候,武從林一向都是把問題踢回去,顯得自己高深莫測。
把武志軍趕走了,武從林陷入了沉思。外界對他有一個綽號,叫老虎狸,既有老虎的狠毒,又有狐狸的狡獪,要不然也不可能立足於白下官場。閉著眼睛,武從林在腦子裡思索著秦舞陽的資料,一個普普通通的退伍軍人而已,,並無什麼顯赫之處,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會引得起邵坤如此大的重視?
他很清楚地記得,上午邵坤打來的電話,說武志軍跟一位副鎮長鬧了點小誤會,請他做一下武志軍的思想工作。從邵坤的口吻來看,他對秦舞陽這位小副鎮長還是很重視的,但是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呢?武從林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困惑過,不過秦舞陽這個人已經進入了他的視線。
週一沒有開例會,而是召開了班子會。會上,秦舞陽就與武志軍的事情作了檢討,這是胡柏闖受邵坤的委託跟秦舞陽交涉的結果,胡柏闖當時是這麼說的,人都被你女朋友打了,替你女朋友道個歉也沒什麼嘛,又不記錄在案。
秦舞陽的檢討很深刻,反正武志軍在家養傷,又聽不到,不過看得出來,在座的可能除了邵坤和胡柏闖嚴肅之極以外,其他的班子成員包括唯一的一名女同志——組織委員沈琳,也都是一臉的不以為然,秦舞陽新來的,人看上去忠厚,武志軍平時的嘴臉大家都看在眼裡,這多半是武志軍欺負人家了,才會這樣。
秦舞陽很快說完,邵坤彈了彈菸灰:“秦鎮長,年輕不是衝動的藉口,以後注意剋制。”
緊接著邵坤道:“昨天下午接到縣委辦的通知,說省農委的調研組下週六會到咱們悅豐來調研關於省級農產品加工集中區的工作,秦鎮長,這個調研非常重要,接待上的事情,鎮裡會全力以赴,但是真正有效的還是調研,回頭你利用這幾天時間好好準備一下。下面我們談一談具體的接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