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的時候,遇到刑警隊長楊逍,問了一下案情,楊逍無奈地告訴秦舞陽,暫時還沒有什麼線索。
秦舞陽早就猜到會是這麼個結果,所以並不意外,在回鎮裡的途中,秦舞陽接到了黨政辦打來的電話,說是書記沈默城找他,讓他趕緊回個電話過去。
坐在沈默城的辦公室裡,秦舞陽一言不發,沈默城也是眉頭緊鎖,半晌才道:“秦鎮長,黃寶春的事已經過去了。”
“所以呢?”秦舞陽反問了一句。
沈默城猛地一拍桌子,很是惱火地拔高了聲音:“秦舞陽,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不想幹什麼,只是不想黃寶春一家就這麼白白死了。”秦舞陽不慍不火,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為這一家三口伸張正義,就不會屈服於沈默城的恫嚇。
“黃寶春兩口子是自殺,他兒子是被人打死了,可是公丨安丨局正在查,你這樣是在瞎搞。你懷疑齊四江干的是吧?那你去公丨安丨局舉報啊!”沈默城火冒三丈,“只要有證據,我絕不會為他說一個字,但如果沒有證據,你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另再給我生事!”
秦舞陽道:“沈書記,你對這事挺清楚啊。”
“你什麼意思?”沈默城臉色猛地往下一沉。
秦舞陽站了起來,沉聲道:“沈書記,這件事情嚴格來說,是我的私事,我會自已處理好,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秦舞陽啊秦舞陽,這兒是佛窩。”沈默城在他的背後緩緩道,“你要考慮後果,別把事情給做絕了。”
秦舞陽赫然回頭,目光深邃地看著沈默城:“沈書記,齊四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吧?我考慮後果,你呢,是不是也要考慮一下?”
秦舞陽離開後,沈默城陷入了沉思,他當然知道齊四江是什麼樣的人,他當然也不在乎齊四江的死活,但問題是,他們已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齊四江出了問題,那自已肯定也不會倖免,那麼,現在擺在沈默城面前的有兩個選擇,要麼保證齊四江不出事,要麼搞定秦舞陽,保證他不出麼蛾子。
在認真掂量了兩個選擇的可行性之後,沈默城決定兩條腿走路,這兩條腿都是針對齊四江的,至於搞定秦舞陽,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這多少讓他有很濃重的挫敗感,堂堂一鎮的一把手,居然拿下屬束手無策,這是一種失敗,但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已本身根子就不正呢,從秦舞陽的眼睛裡,他沒有看到一絲畏懼和身為下屬的覺悟。
這時,門被敲響,抬頭便見到人大主席李俊峰笑眯眯地進了來:“沈書記,考慮問題呢?這麼入神。”
對於李俊峰,沈默城還是顯得比較尊重的,級別是一個方面,主要的是李俊峰的老丈人是政協主席,雖說是個養老單位,雖說明年就要退休了,但他的工作履歷一直沒有離開過白下縣,幹了一輩子,人脈關係簡直不要太深厚,而李俊峰年紀輕輕就在正科實職上就可見一斑,相信只要李俊峰能穩得住,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沈默城笑了笑,很客氣地道:“有事的話,肯定要跟俊峰主席商量的。”
李俊峰笑著道:“有你跟朱鎮長決定就行了,我只負責執行。”
這就是李俊峰的過人之處,對自已的位置擺的很正。
沈默城招呼李俊峰坐下,給他扔了根菸,道:“是不是有事?”
李俊峰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沈書記,信訪這差事不好乾啊。”
“你可不能給我撂挑子。”李俊峰幹了一年的人大主席,除了本身的人大工作以外,還分管信訪,也算得上是焦頭爛額了,不過有他老子那層關係,遇到再麻煩的事情,都能透過各種人脈把事情給理順了,所以沈默城才會這麼說。
“不是撂挑子,是真遇到麻煩了。”李俊峰拿出一個交辦單來,“黃寶春家的事情不知道是誰捅了出去,已經引起了縣裡的注意。”
沈默城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交辦單:“怎麼是縣裡交辦過來的?”
“沒有直接向紀委反應,這證明不是內部人乾的,而是局外看不過眼的人,你看,打電話的是匿名,就是不想惹事上身。”
沈默城下意識地道:“難道不是秦舞陽?”
李俊峰佯裝不知,吃驚道:“怎麼會想到他?”
沈默城皺著眉頭道:“俊峰啊,你是有所不知,我跟你一樣,也在為這事頭疼呢,秦舞陽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跟老齊卯上了,剛剛在我辦公室還跟我發了一通脾氣,我這個書記,乾的憋屈啊。”
“到底怎麼回事?”
“前段時間,千柳和崗頭兩個村因為搶水打了起來,崗頭那邊是齊四江家的親戚,當時齊四江也在場,結果黃寶春被打傷住了院,後來齊四江去賠禮道歉,還給了醫藥費,本來這事到此也就結束了,沒想到黃寶春的兒子聽說了這事,從學校跑回來,也不知怎麼的在醫院門口,不知道跟什麼人發生了衝突,被人給打死了,偏偏醫院的監控就是個擺設,沒拍到兇手是誰,結果黃寶春倆口子一時想不開,喝農藥自殺了。你說這叫個什麼事嘛,秦舞陽認定了是齊四江的錯,叫著要找齊四江的麻煩呢。”
沈默城撓著頭皮子說:“俊峰,咱倆現在煩的就是一個事啊。”
李俊峰正色道:“沈書記,這事還真不是個小事,我覺得吧,應該找齊四江好好談談,把事情的經過了解一下,是老齊的責任,該誰承擔誰就承擔,一方面平息輿論,一方面如果不是老齊的責任,也要為他正名,也便於維護班子的團結。”
“俊峰,這事就交給你了,你跟老齊好好談談吧。”沈默城有些不想直接面對齊四江,給自已留條退路。
李俊峰沒有推脫:“行,這樣吧,我再去跟秦鎮長溝通溝通,把誤會說清楚。”
沈默城未置可否,沒反對,也沒同意,說:“我還有個會,你先忙吧。”
李俊峰這邊出了沈默城的門,那邊就去了秦舞陽的辦公室。
李俊峰說明來意,秦舞陽就有些好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主席,溝通了解情況是你的事,就不用跟我說了。”
李俊峰笑著道:“怎麼還跟我發上脾氣了?舞陽,事情還是要弄清楚的。”
秦舞陽道:“如果你幹了壞事,你會承認?”
“事先說明,我不是替齊四江打掩護,我覺得吧,在事實沒有弄清楚之前,咱們不能輕易下定論。”李俊峰道,“舞陽,不是我說你,沈書記畢竟是一把手,你那麼不給他面子,太唐突了。”
秦舞陽有點兒不想說話了,其實那晚李俊峰組局,他心裡多少就有點兒感冒,不過李俊峰為人八面玲瓏,大家一團和氣,所以秦舞陽也不想把他給得罪了,便笑著道:“謝謝主席的提點,以後我注意。”
“我哪兒能提點得了你啊,也就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李俊峰笑了笑,“要不,晚上我安排,你跟沈書記低個頭,這事就過去了,畢竟還得在人家手底下工作,沒有他的支援,以後的工作你也沒法開展。”
見秦舞陽有點兒不樂意,李俊峰又道:“我知道你的想法,黃寶春的事情確實是個不幸,但終究有過去的那天,你又不是就做這一錘子買賣。其實我很佩服你這種追究到底的性格,但你想想,你為了黃寶春是為民辦事,你將來的工作也同樣是為民辦事,換句話說,現在你是為了黃寶春一個人,如果你將來的工作得不到沈書記的支援,那豈不是違背了你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