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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八寶鴨,光滑紅潤的脆皮,內裡塞入八種餡料,先炸再蒸,香氣完美的融合在鴨肚子裡,切開後飄香滿屋。紅燒獅子頭,綿軟滑嫩,食膳堂時常斷供的菜色,十分受弟子們的喜愛。
排骨蒸芋頭,清蒸百花魚,京醬肉絲,爆三樣,避風塘炒蟹,八珍豆腐,紫菜魚丸湯.......上桌後,大家已經很自覺的備好碗筷隨時準備開餐。寧沉一回生二回熟,他是沒什麼不好意思,倒是他拉著素素一起落座,把素素給弄得左右為難。
楚歡歡人沒架子,她不介意素素一起吃個飯。觀嫚和寧塵乾都不是多事的人,對素素也沒什麼意見。淵末自己吃獨桌,更不用在乎那邊的人。
“哎呀,楚老弟就沒有這個口福咯。”寧塵乾夾起一塊豆腐,楚欞不在,不用看著他那張冷臉吃飯。
“是哦,都沒有看見楚師兄。”寧沉給素素夾了許多菜,怕她不好意思吃,都快給人碗裡堆滿了。
“素素不要客氣,不夠吃我再上菜。”楚歡歡安撫了她一句。
“嘿嘿......他被沈珞壓在耀陽殿處理宗務,寧瀧霜一天不見好,別想著他能出來。”寧塵乾吞一口魚,說道。
“啊?有這麼忙嗎?”楚歡歡想起來,也確實沒有怎麼見楚欞。
“二長老這是拿楚欞撒氣,他沒管好自己的佩劍,其實也不能怪他。誤傷弟子,這罪可大可小,我看瀟瀟也只是讓楚欞處理宗務,也不算罰。估計是沈珞攔了一下,不然少不了一頓罰。”寧塵乾門兒清,要不按照二長老那性格,楚欞多少挨點板子。
“如今宗門上下就只有四長老操勞,楚欞一時半會怕是脫不了身。”觀嫚慢悠悠的說道。
“可不是嘛,唉,你們說,四長老本來都應該卸任啦。怎麼宗內還是他在主持?”寧塵乾楞了楞,三長老之前不還爭得挺厲害,加上大師姐死了,對他打擊大得很。
消沉一段時間後,想開了似的,先前明爭暗鬥的心思沒了,還有空天天指導門下的弟子。從前露凝還在時,峰內對丹道上心的就由寧塵乾帶著,喜歡打鬥功法的就由露凝帶。
如今露凝沒了,他也只是榜十,秘境裡又折了許多弟子,三長老突然頓悟,不去爭那勞什子的地位。礙於三長老的親自授課,峰內修丹道的弟子實力確有提升,也讓寧塵乾有了點空閒。
“千沉山開啟,本就是為了下任長老做準備。他們應該也差不多要飛昇上疆,宗門內誰說了算反而不要緊。最要緊的是提升實力,免得到了上疆還要受人欺壓。”觀嫚對於他們打的什麼算盤,也是一清二楚。
寧塵乾難得沉默,連夾菜的速度都慢了不少。別看他日日都心情頗佳,逢人便先笑三分,實則這何嘗又不是一種自保?清凝峰明面上看著風平浪靜,似乎沒有旁的峰那麼鬧騰,暗地裡又何嘗不是明爭暗鬥?
他入清凝峰的數十載,露凝是他見過流雲宗內真正可堪稱得上天才的人物。在她之前,峰內最受三長老器重的是周舟。不過可惜,世事無常,露凝竟死於魔族偷襲,而周舟死在氿衢遺宮。
原本看上去最無希望繼承長老之位的他,反倒陰差陽錯,歪打正著,名正言順的成為了備選。
眾人說說笑笑,一頓飯也算是熱鬧的過去。楚歡歡另起爐灶,備了一份飯菜,讓素素回去的時候順路捎到耀陽殿去。楚欞被四長老扣著不許走,他肯定寸步不離,不然也不會不來看她。
素素和寧沉用過膳後,便打算回去了。楚歡歡還給他們捎了些時下很受弟子們青睞的栗子糕,酥餅,金絲蜜棗,順帶一包碧螺春。素素倒是很高興,這幾樣每次出爐都是被高階弟子們定好的,她也不曾吃到過。
寧沉看見酥餅的時候,嘴角抽了抽,臉色似乎有些緊繃。淵末在楚歡歡身後,故意看著他衝他做了個鬼臉。
“我看你也不用操心,明日寧瀧霜就得醒過來。到時候四長老也沒理由扣著你哥不放。”寧塵乾一點也不擔心楚欞,他就是個怪物,經常做一些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
若論流雲宗裡,弟子們最怕的是哪位,除開五位長老,就是楚欞了。
“我知道。”楚歡歡點點頭。
食盒很快由弟子送到了楚欞的案頭上,耀陽殿值班弟子都換了兩批,他還在伏案處理玉簡。有他在,殿內連腳步聲都沒聽見多少,所有弟子的舉動都靜悄悄的,生怕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惹到楚欞。
二長老在的時候,他們也小心,但瀟瀟其實不那麼管事,許多事情睜隻眼閉隻眼就過去了。主要管事的是沈珞,瀟瀟大部分時候處理事務不那麼細緻。
楚欞則不一樣,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他可沒有那麼平易近人。宗內不少弟子的痛腳都被他抓出來,心裡恨得他要死,打又打不過,只得咬牙切齒的咒他,有氣無處發。
“誰送來的?”楚欞頭也沒抬。
從前也有弟子前來討好他,碰了一臉灰後便作罷。更有不怕死的男男女女朝他獻媚,妄圖從他這得些好處。都被他一一敲打回去,執迷不悟的,扔到外頭做幾個驚險的任務,人就嚇傻了,說什麼都不靠近他。
宗內弟子私底下都叫他活閻王,誰挨著他都得被扒一層皮。
“是楚師姐。”小弟子有點不安,楚師兄在宗內出名的獨來獨往。
“知道了。”楚欞停下手上的活計,難得動了食盒。
自家妹子終於是想起他這個三哥,送慰問品過來了。菜式都是新做的,照著他的胃口調配。楚欞不自覺的放鬆下來,把桌上的書簡撥到一旁,享用起佳餚來。
飯菜的香氣飄散在大殿內,平日裡也不會有人在殿內用膳,大家也不會被勾起饞蟲。食膳堂已經是流雲宗內響噹噹的招牌,宗內弟子沒去吃過的都會被笑話,沒見過世面。
楚欞當著他們的面大快朵頤,完全不顧及他們的心情。更重要的是,這味道香到要命,比在食膳堂吃到的還要濃郁數倍。被迫加班已經很慘了,還要看著楚欞吃播。
“嗯?好香。”沈珞忙裡偷閒,出去走動了一會兒,回到殿中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味。
看到楚欞的桌面,沈珞就明白什麼回事。楚欞吃的這份明顯比食膳堂的要強上許多倍。不論是食材,烹調手法,內涵的靈氣,高明出了多少個境界。
“看來,你沒白疼你妹妹。”沈珞調侃一句。
“寧師妹的傷還沒好嗎?”楚欞停頓一下,繼續幹飯。
“快了吧,過了今晚就差不多了。外出歷練,哪裡有不受傷的道理?老二他關心則亂,流雲宗正值多事之秋,他小心些也是正常。”沈珞也有些小情緒,他的弟子是個寶貝,旁人的弟子就活該受罪?
“嗯。”楚欞人還在殿中,心早已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魔域常年不見天日,霧霾的天,伸手也難窺見五指。沒有凡俗的風花雪月,沒有人間的山清水秀,有的只是無盡的緘默煉獄。偏生在這片煉獄裡,宛若明珠一般,開闢出一處狀似凡域的地方。
亭臺水榭,朱瓦重簷,造湖堆山,一處又一處的景色被堆砌出來。翠竹和松柏被栽種在湖水旁,新土翻騰,可見是剛種下不久。名貴的花卉裝點其中,在了無生氣的魔域中,難得透出幾分生機來。
灰濛濛的天,沉悶的風,無不在宣告此處的壓抑荒蕪。就像大廈將傾前那岌岌可危的一點點生氣,顯得那麼無助絕望和無力。呱僕忙著將字畫瓷器擺到殿宇裡,霍老看著此處,有模有樣。
“我們也是用心良苦吶,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裡。”霍老開啟手中的畫,人間的殿宇大概也就這模樣。
“也許我們應該準備點食材。”大尊者頂著一張幼態臉,左手拿著糖葫蘆,右手拿著小風車。
她舔了舔糖葫蘆,真甜,難怪人族都愛吃這個。又吹了吹手上的小風車,似乎找到了些別樣的樂趣。聽說流雲宗的食膳堂裡還有更多好吃的,糖葫蘆就是霍老從那兒帶回來的。
“您說得對,不過魔域的氣候,怕是不適合。”霍老頂風作案,他也許不應該插手少主的事,但魔域皇脈不可斷。
“她做的菜,比糖葫蘆還好吃嗎?”大尊者咔嚓咬掉一顆山楂,酸甜的滋味在口中炸開,她滿足的眯了眯眼睛,魔域為什麼沒有這麼好吃的東西呢?
“這個.......老奴也不知。”霍老如實回答。
翠竹的葉子有些泛黃,本還嬌豔的花卉都有些焉兒了,整座殿宇又被死氣籠罩。霍老頭疼的看著這些嬌貴的花花草草,他已經佈下結界,可他所用的也是魔氣,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
“唔,真嬌貴。她修為這麼低,說不準活不過幾天。”大尊者蹲下身子,擺弄一顆迅速枯竭的海棠花,將它連根拔起,發現自根部就腐爛掉。
“少主喜歡,咱們有什麼辦法。”霍老瞧著那株死去的海棠,心裡毫無波瀾。<!--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