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倒地的海盜,接管了他手上的鐳射槍和懸在天上的電網——幸虧核心肌群被破壞,他有點手腳無力,不然一不小心把這倒黴蛋的腦袋擰下來,恐怕是要穿幫。
海盜拖著鳥少年正往回走,突然,背後的汗毛和細碎的髮梢無端豎了起來,他剛一回頭,帶電的大網已經俯衝了下來,海盜一聲驚呼噎在了嗓子裡,被大網撲了個正著,當場給電成了一個踩不著鼓點的霹靂舞者。
林靜恆輕巧地從他身側滑過,同時,鐳射槍裡噴出一道細細的鐳射,精準地割了鳥少年被揪住的頭髮,一把抱起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那少年輕得不像人類,縱然林靜恆已經變成了一個臨時的麻桿,依然能不怎麼費力地一隻手拎起他,除了那顆人頭,他好像連骨頭都鳥類化了。
但……怎麼可能?
這種嫁接的怪物不都半步不能離開營養艙嗎?
林靜恆心裡一閃而過地想起了陸必行那詭異的骨齡和不匹配的基因,拎著鳥少年的手指陡然一緊。
整個重甲裡開始響起警報聲,林靜恆——海蛇用力晃了晃手裡的鳥少年:“這艘重甲上有沒有備用機甲?發射平臺在哪?”
重甲在戰隊裡有時也作為“母艦”,上面會有發射平臺,根據運力不同,攜帶一定數量的備用機甲。
鳥少年艱難地從他手裡掙脫出來,重重地咳嗽了幾聲,抬手指了個方向。
源異人“哈”了一聲:“意外收穫,這吃裡扒外的小東西,知道的還不少——不要全力追捕,稍微放點水,讓他跑……唔,也別放太多,顯得太假就不好了,讓他們吃點苦頭,注意別打壞臉。”
兩大戲精,在雙方都沒有對過劇本的情況下,就這麼默契地表演了一出逼真的生死角逐。
第45章
子彈和鐳射槍聒噪地步步緊逼, “轟”一聲, 一道門板應聲而下,鐳射槍把海蛇的後腰擦出一片焦黑。
海蛇一手拎著鳥少年, 單手抓住緊急通道欄杆, 縱身一躍, 直接跳了下去,可是還沒完, 又一隊追兵迎面而來。為首的高高舉起槍, 直指他胸口,海蛇猛地把隨身帶著的金屬床柱扔了出去, 同時帶著鳥少年狼狽地就地一滾。
橡膠味、金屬味、硝煙味、血腥味……充斥在他鼻尖, 尚未恢復的身體彷彿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就在這時, 鳥少年突然掙扎著從他手裡飛出去,猛地撞向一側的牆壁。
那牆上原本掛著一副油畫,畫了一個頗有古典美的少婦,少婦朱唇輕啟, 正在微笑, 鳥少年這玩了命的一撞, 畫上少婦從下嘴唇到胸口全都凹陷進去,牆上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密道!
美貌少婦平白無故沒了下嘴唇,表情顯得尤為震驚,彷彿下一秒就要從畫上站起來破口大罵。
鳥少年探出頭裡,衝海蛇尖叫一聲,聽品種像畫眉鳥。
海蛇一愣, 隨即想也不想地跟著鑽了進去。
一直監視他們的源異人卻是臉色驟變。
追捕兩人的海盜誰也不知道這重甲上還有秘密通道,面面相覷了一會,正要拔腿開始追,忽然聽見源異人冰冷的聲音。
“夠了。”他們老大冷冰冰地說,“昏頭了嗎?人都要被你們打死了,靠誰領路?滾!”
鳥少年一路拉著林靜恆,跌跌撞撞地順著密道一路狂奔,很快到了底,眼前黑暗的長廊非常熟悉,林靜恆一低頭,從襯衫上撕下一塊布,草草地在傷口上綁了幾圈,防止傷口被外衣反覆摩擦,隨後意識到,這裡就是那影片裡記錄的秘密實驗室。
慘白的燈光下,成排的營養艙裡住著非人非怪的生物,有些仍醒著,透過透明的玻璃,麻木地望著兩個不速之客,像是沒有靈魂。林靜恆東張西望了幾眼,鳥少年立刻伸長胳膊踮起腳,試圖用變形的手遮住他的眼睛,同時拼命拽著他的衣服往前走。
林靜恆頗為玩味地看了他一眼。
源異人渴望展示他變態的一面,這是一定的,每個變態都會對自己的惡行自鳴得意,如果不能展示給別人看,那惡行的快感至少會喪失一半。
但顧忌凱萊親王,源異人不敢公開展示自己的秘密寵物,否則不會在林靜恆點出他在黑市買美人蛇的時候就大驚失色。不過這個幾乎鳥化的少年不一樣,除了不能說話和骨骼形狀奇怪以外,他實在太像個人了,可以完全不依賴任何醫療器械生存,不會引起任何關於“移植人”的聯想,即便看見他的特異之處,大概也只會覺得他是個受了什麼輻射的畸形兒。
所以,這個鳥少年才會被牽出來“散養”。
林靜恆不是生化專家,湛盧不在身邊,也沒法查資料,他不知道這鳥少年身上天衣無縫似的移植技術是怎麼做到的。
但他知道,在眾人面前公開暴露源異人的密道,這事肯定不是源異人授意的。
所以他是誰的人?有什麼目的嗎?
鳥少年輕車熟路地帶著林靜恆穿過毫無人性的實驗室,拐了不知多少彎,開啟一道細窄而隱蔽的小門,裡面管道叢生,應該是實驗室排氣管道,鳥少年縱身一躍,再次展示了他接近“飛翔”的本領,輕飄飄地在空中滑翔了三米多高,敏捷地攀上了一根管道,活像吊了隱形的威亞。
他自己飛上去,才想起身後還跟著個沒長翅膀的人,連忙回頭張望,卻見那人眨眼功夫就徒手順著管道爬了上來。
越往上爬,環境就越黑,兩人誰也沒有光源,走到中途,就開始要摸瞎行進。鳥少年有些擔心,他自己倒是輕車熟路,怕身後的人跟不上,“啾”地叫了一聲。
“海蛇”在他身後說:“接著走,我聽得見你的聲音,追蹤得到。”
也許是黑暗造就了恐懼,也許是林上將臺詞功力不過關,鳥少年在什麼也看不見的情況下,聽了這個聲音,莫名覺得一股涼意順著後脊爬了上來,突然對身後的男人生出了說不出的恐懼。
他連忙努力定了定神,窸窸窣窣地繼續往上爬去,而身後一直無聲無息,幾次三番,鳥少年都懷疑那個人跟丟了,忍不住出聲詢問,“海蛇”卻每次都會在距離他三四米的地方給出回答。
就像一條在黑暗中如影隨形的蛇。
鳥少年心裡冒出這麼個念頭,輕輕打了個寒戰,他手心佈滿了汗,險些從管道上滑下去,直到看見前面亮起一點微光,連忙藉著光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海蛇”那張依然蒼白清秀的臉,並沒有變成別的什麼怪物,他才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鳥少年指了自己頭頂,微光的來源是一條縫隙,可能是一條地縫,上面有幾個集裝箱遮擋著,那縫隙非常窄,成年男人很難透過。林靜恆目測了一下,別說他現在是皮包骨狀態,就算把皮也剝了,光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