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得跪著,由著地下的冷硬磚石硌著膝蓋,陣陣痠疼愈來愈盛,咬著牙不作聲,垂著眸默默聽著紙張翻動和侍女磨墨侍奉的聲音。
大約一盞茶工夫過去,拓跋軻終於批閱完最後一本奏摺,擲下筆來,淡淡吩咐:“抱出去交給尚書令,軍情緊急的,立刻連夜送出;其餘的明日安排。”
侍女應了,那廂已有窺伺動靜的內侍即刻入內來回:“陛下,該用晚膳了!”
拓跋軻立起身,走到我跟前也不曾稍作停留,只是掃我一眼,道:“過來侍奉朕用膳。”
“是。”我乖覺地應了,扶著地要立起身,膝部卻已痛麻得快要失去知覺。
趁了腳下一軟,我就勢摔倒在地,揉著膝蓋,努力想掙扎爬起,卻又摔下,眼淚簌簌直往下掉。
拓跋軻終於回頭,再掃了我一眼,哼了一聲,道:“也真夠沒用的!留在這裡罷!”
於是,我很幸運地逃過了一次他將我當奴婢使喚的命運,並且安然坐於他的房中,用了頗為精緻的晚膳,然後依然伏到書案前,只做倦極假寐,再也不去翻他的東西塗塗畫畫了。
侍女不好管我,只是悄悄走來,為我加了件羽緞斗篷,又無聲地退下。
燭火跳躍,隔了眼簾照著,濛濛的紅光;銅壺滴漏的聲音細弱卻清晰,與惠王府夜夜笙歌簫鼓為伴的日子,已如天懸地隔般的遙遠。
蕭寶溶常因為我長不大的性情煩惱,但他終於不必再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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