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姑娘家家的，還是注意些好。

想起第一次帶他吃夜攤，那飯量槓槓的。拽拽他的袖子，“等事情辦完，帶你去吃好的。”

蔣慕淡淡一笑，“什麼好吃的？”

“金瀚酒店的自助餐不錯。”頭一天來的時候，範勻給她接風就在那裡。日料十分正宗，新鮮好吃。

不過這傢伙吃自助，能把飯店給吃窮。

範準是公司大老闆，身家豐厚。姬魚以為，他會住在高檔的別墅裡，沒想到，就是普通的民宅。一樓，外邊帶一個小小的四方院子。

蔣慕拉著她的手，從大門一晃進了屋。

三室兩廳的房子，最南側向陽的房間是書房。一排排玄學書籍擺在書架上，牆上掛著幾幅字畫。

屋裡裝飾很普通，甚至略顯老舊。桌子上有個杯子，是二十年前流行過的磁化保溫杯。姬魚拿起杯子，一行小字映入眼簾——XX年十大感動全國人物。

蔣慕站在一旁，輕聲解釋：“他的錢，大都捐給了需要的人們。在全國，有五百多所學校是他匿名捐助。幫助過的人，數以萬計。”

姬魚放下杯子，“好人，應該長壽的。我看他的面相，福緣深厚，怎麼這麼早就要去地府。”昨天吃飯的時候還說，過幾天是六十歲生日。

“萬事自有因果，帶你去看看。”

原本以為這麼早，範準還在睡覺，卻沒想到一進門，他已經將床鋪收拾乾淨，還自己穿好了壽衣。

“來了。”範準微微含笑，一派坦然。

“嗯，來接你。”蔣慕道。

範準看看蔣慕，又看看姬魚，輕輕嘆口氣。再坦然的人，此刻也有不捨之情。

“姬魚大師，頭一次見你就知道不一般，沒想到你和鬼差一同來送我。工地的事兒解決了嗎？我昨晚還掛念你，生怕你不是妖精的對手。”

“解決了。”姬魚笑道：“將她打得落花流水，親孃都不認識。已經被這位小鬼差收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範準勉強露出一個笑意，一手撫上心臟，咳了幾聲，“咱們這就走嗎？”

蔣慕：“你生前有夙願，想知道夢裡的人是誰，現在可以滿足你的心願。”

範準看看小鬼差，由詫異到舒展，“好，好啊。死前滿足我的心願，多謝鬼差大人。”

範準漸漸入夢，屋裡幻化出古老的宮殿場景。

一名極其漂亮的女子躺在床上，面上痛苦不堪。頭頂皇冠的男子急的在寢殿中轉來轉去，眉間皺紋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怎麼還不到！怎麼還不到！”

另一名女子泣聲哭訴：“大王，他不會來了，他一心謀反，對您不忠！”

“不可能！”被稱作大王的男子狠狠瞪了剛才那女子一眼，可是再看看床上病重的愛妃，又重重嘆口氣。

正在這時，一名小宮女面帶喜色的跑進來，“大王，娘娘，丞相來了，他真的來了。”

男人大喜，急忙到殿外相迎。

面前如同水波，看不真切，可是能聽見殿外兩名男子的說話聲。

蒼老的男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大王說什麼？要老臣剜出心給她吃？”

“叔父，您是七巧玲瓏心肝，只需割下一小片，便可救下妲己的性命。有何不可？”

“老臣知道大王愚昧，但沒想到竟然愚昧至此。剜出心肝，焉能活命？老臣固然一死，可是大王會背上何等惡名？你被妖女迷惑至此，國之將亡。”

男子聲音憤怒至極，“你膽敢以下犯上，如此汙衊本王。來人，將他的肚腹剖開，剜出心來！”

年老的男子憤怒不已，“不必旁人動手，我自己來！”

接著，傳來男男女女的驚呼聲，還有蒼老男子悲涼至極的大笑聲。眼前都是水紋，姬魚看不清，可是也猜到了。被剖心的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丞相比干。

昏庸的大王，便是著名的紂王帝辛，斷送商朝基業，坑爹不商量。床上病重的女子，自然是蘇妲己。想當年還教她釀酒來著，長大了竟然歪成這般模樣。

“範準是比干？”姬魚小聲問。

蔣慕微微搖頭，“你再看。”

水紋散去，手捂胸口的比干騎馬奔於街頭，面若金紙。終於體力不支，摔下馬背身亡。

而在寢殿，那枚被挖出來的心臟正盛放在一隻精美的金盤子中。

大王手捧金盤，面含喜色，“愛妃，你有救了。”

床上的女子睜開眼睛，虛弱的的起不來。紂王命人拿來金制刀具，正要準備切心臟。

不料那枚心臟突然從盤子中跳起，竟然一路跳進院子中。

誰都沒想到，心臟居然會自己跑了。數百名手持長戟的兵士跟在後面追，愣是被這枚心臟甩下一大截。

心臟似乎感應到主人的位置，一路追到比干落馬的地方。待數百名兵士趕到這裡，只見丞相比干血盡身亡躺在地上，那枚逃跑的心臟也已經化成一灘血水。

“他是那枚七竅玲瓏心。”蔣慕道：“它的主人早已是文曲星君，而七竅玲瓏心已經具有靈性，在世間輪迴也是修行。”

原來如此。

範準的魂魄從夢中離體，兩腳懸浮在半空中，精神倒是比之前好得多，眼眸清明。

“原來我是比干丞相的七竅玲瓏心。心願已了，可以走了。”範準略一沉吟，“我能不能再去看看我的兒子，跟他告別。”

這個請求不過分，蔣慕應下，帶著範準和姬魚來到範勻家。

範勻的房子離著範準家不遠，只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房子是大平層，很寬敞。可是屋裡略顯髒亂，餐廳飯桌上擱著一桶吃完的泡麵。時間還早，範勻還在沉睡中。

範準說：“小勻很孝順，他太忙於工作，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就這麼一個人湊合著過，我倒是盼望他能成家，這樣我也放心了。”

範勻是富二代，工作上一絲不苟，誰也想不到，私下裡一個人的生活這般簡單，甚至是蕭條。

“你去吧，不要誤了時辰。”

範準微微頷首，穿過木門進了房間。

姬魚和蔣慕坐在客廳裡，誰也不說話，靜靜地等待。天邊已經微微發亮，一絲紅暈透過雲層。

“他還要繼續輪會嗎？”

“嗯。”蔣慕輕聲應道，“會。他有靈性，歷經劫難之後，應該能夠修成正果。”

幾分鐘的時間，範準從屋裡出來，默默擦了擦眼角，長嘆一聲，“多謝，我該交代的都說完了，咱們走吧。”

說完，範準又對姬魚道：“姬魚大師不是凡人，以後若有機會，還請大師關照一下我家這小子。”

“放心，若是範勻有需要，我會幫他。”

範準對著姬魚長鞠一躬，再次道謝，隨後跟著蔣慕消失在原地。

夢中，範勻夢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