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機老弟,你們別等我呀,老仙翁和孩子們怕是早餓了呢。”陀子到連忙回話。
“嘿嘿嘿,啥都別說了,趕緊吃了辦正事。”椒鹽錯很高興,好像遇上什麼天大的好事情。
年輕人愛睡懶覺,陀子到晨起出去後,老仙翁和椒鹽錯也起來了。
聽聞先決老人有上古簫譜,椒鹽錯有事沒事問了一句,沒想到老神仙答應傳給他,喜得他趕緊拿了玉簫出來,等著老人教他。
這椒鹽錯是個奇人,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偏又性格豪爽,年輕時放蕩不羈。
先決老人傳他上古神曲,哪有不高興之理?
“丫頭!別纏著老神仙了,待會他們還要趕路,趕緊來吃早飯。”椒鹽錯催促他們,都講了好久了,老人家要餓了。
“阿爹,你是心急老神仙的簫譜吧?這麼急催我們吃飯。”霧飛櫻可不給爹爹面子,直接點穿他的陰謀。
“這孩子,說什麼話?老神仙,別理她,趕緊吃了飯,還能休息會,這裡到成都可遠著呢。”椒鹽錯橫了女兒一眼,跑過去扶起先決老人。
“哈哈哈哈,不講了,不講了,大清早講到現在了,老頭子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呢。”
飯罷,椒鹽錯吩咐下人備下茶水,眾人圍坐,看先決老人傳授簫譜。
“這簫譜可有年頭嘍,人說大涼山之中,杜鵑嶺裡有望帝親植的古樹,卻不知老夫這裡,有蕭史留下的古譜。”老人抿了一口茶,拿出紫玉簫,握在手裡,點頭輕嘆。
“啊?老神仙手裡拿著的,難道是蕭史的紫玉簫?”瑾萱失聲驚呼。
“你這丫頭,倒是識貨,老夫手裡這根紫簫,確是當年蕭史所用之物,一百年前,老夫偶然在碧水潭裡得來的。”一看瑾萱問起,先決老人神采飛揚。
百年前,先決老人在碧水潭前垂釣,潭中突然竄起一條半米多長的紅色鯉魚。
老人心頭一震,難道是要改朝換代不成?細數歷史,每每發生翻天覆地的大變化,自然界裡便有靈異之物預先昭示。
他在這大涼山裡生活了七八十年,從未見到如此大的鯉魚,這碧水潭他是再也熟悉不過了。
難道要有異數發生?
大紅鯉魚竄出水面,激起大片水花。老人正驚異間,忽見潭水彷彿燒開了也似。
一股白色的水浪從潭底湧上來,潔白的浪花中間,赫然出現一隻紫檀木匣子。
“哦?”老人驚呼一聲,釣竿向匣子甩去,他的釣竿是不裝魚鉤的。
沒想到這老人還有這種嗜好,也學呂尚,磻溪垂釣?他要釣出哪家的江山?
說時遲那時快,紅色巨鯉轉瞬沉入潭底,紫檀匣子卻自動迎向釣竿。
天意難為,奇珍異寶,授予有緣。
先決老人開啟紫檀匣子,一根通體暗紅的紫玉簫出現面前,玉簫下一本羊皮簫譜,泛黃卻絲毫無損。
簫,便是這紫玉簫;譜,就是那華山吟。
“果然是蕭史弄玉。”瑾萱不禁想起那個美麗的愛情傳說。
秦穆公之女弄玉,善吹笙。一夜夢見南天門大開,五色霞光,照得雍城如同白晝。
有一少年,羽冠鶴氅,騎綵鳳自天而下。少年解赤玉簫,倚欄吹之,綵鳳和舞。
弄玉取玉笙合奏,曲間,清風習習,彩雲四合,而後有白鳥和鳴,經時不散。
曲罷,二人攜手,乘綵鳳西去。合奏之曲,名為“華山吟”。
“哈哈哈哈,小丫頭知道得很多啊。”老人哈哈大笑。
“敢問仙翁,莫非是要傳華山吟給我?”椒鹽錯驚得眼睛瞪起老大,花白鬍子都直了起來。
“正是華山吟。”先決老人撫須頷首。
“啊呀呀,老神仙,您坐好,受椒鹽錯一拜…”
“拜”字還沒說完,猛聽得院門外人喊馬嘶。
“老爺!老爺!不好了不好了!谷外死了十幾頭狼!”
椒鹽錯聞聽先決老人要傳“華山吟”給他,正喜出望外。忽有寨丁來報,大事不好,谷外發現十幾頭死狼。
花鐵魯叫寨丁帶路,一行人匆匆上馬,飛奔出谷。
飛櫻谷地處杜鵑嶺西北部,往西三十里,便是荒山野嶺。
十餘年前,椒鹽錯把一切寨務交與兒子,花鐵魯不負重望,把寨子打理得井井有條。
飛櫻谷是妹妹的住處,防衛極為森嚴,不要說野狼,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出事地域是飛櫻谷的外圍,莫非狼群集體自殺?還是被人驅趕入谷?
大涼山是原始老林,生態平衡,狼群不會因為缺失食物來谷內覓食。那麼,唯一的可能,應該是被人或者某種大型猛獸驅趕而來。
這個規模的狼群,即使是猛虎,也不敢輕易得罪。
剩下的可能只能是人,這群狼是被一群人打殺的。
什麼人如此大膽,敢這麼近距離地靠近杜鵑嶺?
莫非是他們?
花鐵魯一雙鐵拳捏得死緊,胸膛急劇起伏,脖子上的鐵梨木項鍊被強壯的胸肌擠到黑布大褂外面。
這串項鍊是妻子做的,自打阿蕎給他戴上之後,就沒有拿下來過。
二十四顆鐵梨木珠子用天蠶線穿成,底下掛了只扁圓的鐵木小匣。匣子裡裝了什麼東西,只有花鐵魯和阿蕎知道,連最疼愛的妹妹他都沒有告訴。
花鐵魯把項鍊輕輕塞入衣領,猛地一抖韁繩,大青馬奮蹄長嘶,絕塵而去,把馬隊甩在後面。
任憑石海天他們怎麼策馬狂奔,都追不上他。
“哥!慢點!等等我們!”霧飛櫻在小白馬上大叫,大哥好像沒有聽見。
“海天!我們快點,別掉了隊!”瑾萱在石海天耳邊大叫。
“已經最快啦!你以為踩油門啊?”石海天大聲說。
“啊?你說什麼?”馬隊裡聲音雜亂,山風又大,瑾萱聽不清。
“沒法再快了!”石海天轉過頭大叫,不小心蹭到瑾萱臉了。
“隊長!你們倒是快點啊!”陀淘從馬上轉過身子,衝著後面大喊。
“淘子!別管他們了!趕緊跟上!”林正喊陀淘快走。
馬隊緊跟花鐵魯,穿過險要的雙龍峽,過了雙龍峽,還有十里地,便是出事點了。
海天與瑾萱同乘一馬,剛才回頭說話的的時候,不小心蹭到瑾萱的嘴唇,溫軟如玉,心裡有些忐忑,哪有心思趕路?
何況這馬馱著兩人,肯定跑不過他們。沒多久,馬隊就沒了影。
“籲-”花鐵魯一勒韁繩,大青馬雙蹄飛揚,馬身高高躍起,停了下來。
“寨主!就是這裡!”後面趕來的寨丁們大聲告訴寨主。
不說也知道,地上零零散散躺了十幾頭死狼,瞎子都能感覺到。
大青馬安靜地站在那裡,打著響鼻。環顧四周,十三頭野狼擺著各種姿勢,靜靜地躺在地上。殷紅的狼血,把山石染紅,陽光一照,特別刺眼。
“誰能同時砍殺這麼多野狼?”陀淘一個飛躍,跳下馬背,跑到一匹狼屍跟前。
接連查看了好幾頭野狼屍體,傷口都在肚子上,一刀開膛破肚,直接致命。
大涼山裡,恐怕連爺爺都無法做到。
陀淘皺緊眉頭,腦子裡把他知道的獵戶統統搜尋一遍,實在想不出旁人。
爺爺一直在飛櫻谷,難道他老人家夜裡睡不著,出來打些野狼鬆鬆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