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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看他。他也沒有叫他起來。大公子只好維持著這個跪拜的姿勢。

良久,鄭侯擲了一個木簡下來,它落在公子的眼前:“是誰教你這麼寫的?”

正殿裡,鴉雀無聲。

大公子抬了抬頭,他一看便認出來了,這是他先前上奏的一份奏疏。木簡上頭寫的,是說道連年戰火,百姓生活艱難,年年餓死者不計其數,鄭侯應新興農事,以養民為先,徵兵一事,當緩則緩。

“回王父,”公子瀛斟酌地回道,“沒有人,教兒臣寫的。”

鄭侯不應。大公子彷彿是豁了出去,他爬起來,看著父親道:“王父,今不過休兵兩載,民生尚未復甦,過去那些年所耗的,是先齊留下的根基——”

殿上猛地傳來一下重響,鄭侯冷冷地看著他。公子瀛喉結一顫,自明失言,跟著聽鄭侯低沉道:“你滿嘴為了百姓,可自身錦衣玉食,日子不曾有半點委屈,”他寒笑一聲,“你真懂什麼民生疾苦,再者,寡人為君,又可曾說是為了萬民福祉!”

公子一震,緊跟著連忙說:“王父,兒臣不是要教訓王父,兒臣……兒臣也是、也是為了王父設想……”瀛公子素不是個牙尖嘴利的,他不知如何說明白,他規勸鄭侯,不單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父親的江山基業,民是國之根本,如耗損太過,怕有不利。

只是,他想說什麼,鄭侯自身何嘗不知道。

他懂他,就像他懂齊王一樣。那是君子之風,是流淌在血脈和靈魂裡的良善和迂腐。他們吸引著狼,最後,也死在了狼的口下。

大公子不敢動,當那陰影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籠罩住他……鄭侯的鞋繡著金線,上頭的龍張牙舞爪。公子覺得自己的命,彷彿懸在了一根即將崩斷的線上。

跟著,他聽見頭頂上的聲音問:“大公子的先生,是誰?”

瀛公子怔住。他甚至直起了身,輕輕地喚了聲“王父”。內侍監走過來,他對鄭侯道:“回國主,是上大夫,田嬰。”

瀛公子似乎明白了,他的王父要怎麼懲罰他。“不……”他失聲喃喃,往前膝行兩步,在鄭侯的腳邊磕頭道,“王父!不關先生的事,請王父明察!”

鄭侯卻沒有理會他,他如果要取一個人的命,從來就不會因為誰的求饒而動搖。瀛公子何曾想到,自己一時糊塗,會給旁人帶來殺身之禍。只聽到鄭侯一字一句地說:“去取田嬰的人頭來,如果公子再求,那就也取他兒子的人頭來。如果公子接著求,就取他父母弟兄全族的人頭。”

瀛公子何敢再言,他眼睜睜地看著內侍監躬身退出去,跌跌撞撞地爬起來,想要追上他。可是,鄭侯後來說的話,卻阻斷了他的腳步,他站在那裡,去也不是,回也不是,陽光灑在他身上,他卻周身冰涼。

可不止是這樣,鄭侯又道:“你無用的書,讀得太多。來人,把大公子書齋裡的書全都燒了。”

“王父!”公子瀛回過頭。不多時,宮人就將公子的書都搬了過來,在他的眼前,點了一把火,一個個都扔進了火盆裡。

大公子無力阻止,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的畫……”就看公子魔怔一般,衝到了火裡去,也不怕大火燒身。

“攔下公子!”鄭侯怒斥道。瀛公子痴了也似,拼命地要救回他的畫。侍衛不得不將公子往後拖拽,他一摔便摔在地上,等他坐起時,就眼睜睜地那張少年的畫飄入了大火之中,一點一點地燒成了灰燼。

就這樣,紛亂慢慢地結束。公子茫然地跪坐在正殿的中央,他害死了他的先生,他的畫,也沒有了……良久,瀛公子才抬了抬頭,他看著殿上的男人。

鄭侯也靜靜地望著滿臉淚痕的少年,周圍很安靜。須臾,響起了男人低啞的聲音:“來。”他朝他伸出手。

瀛公子怔怔地看著那隻手,等他回神時,他已經來到了王父的身邊。真奇怪……公子彷彿失了魂兒一樣,他看著男人的眉眼,卻想到了畫裡的人。

無極耐心地等待著那蒼白的手,慢慢地放入自己的掌心,然後,他便好似一狠心,將這單薄的少年攬來。公子猛地跪坐下來,他的上本身緊緊地靠在了王父的懷裡。

男人睜著有些泛紅的兩眼,唇緊緊抿著,厚實的掌心卻輕輕地放在少年的腦袋上。他安撫著他,聲音極其嘶啞:“子瀛,你要牢牢記住今天 ,只有當你當上國主,你才能像寡人今日對你一樣,”他一字咬著一字,森然地說,“——為所欲為。”

鄭侯懷裡的少年嗚咽一聲,他緊緊地環住了他的父親。男人也抱緊了這個顫抖的少年,用臉溫柔地抵住了他的額頭,手一下一下地拍撫著他的背……

那是鄭侯掌國的第二十二年發生的事情。離他真正沉淪於齊王的詛咒,還只剩下半年不到。

第二十五章 《鬼僧談·無極》番外《痴》

只有等你當上了國主。

你才能像寡人今日對你一樣。

為所欲為——

入春。

屋簷上積累的雪終於化開來,禁宮裡人煙稀落,放眼看去,仍舊一片蕭索。這年,宮裡難得如此清冷,人人都暗中猜測,是和鄭侯的頭疾有關。

自去年末,鄭侯舊疾頻發,病來時頭疼欲裂,這頑疾從頭年少便有,一發作起來,往往十分厲害。整整一月,鄭侯沒有臨朝,他將政務分別交給二公子和三公子。這二位自出宮建府,私下便明爭暗鬥,兄弟結怨極深,如今鄭侯不在,他二人就交手了好幾回,朝裡暗潮洶湧,多以為鄭侯此舉有試探公子們之意,必會在今秋決定立他們當中一人做王世子。

鄭侯人未臨朝,錦梁宮卻日日夜夜都有靡靡之音傳出,可又有誰知道,在那一片旖旎之中,卻潛伏著種種殺機——

“前夜,又抬了兩個人出來。”宮人都暗悄悄地傳,“被削了半邊腦袋,腦漿噴得滿地都是,那些血,清都清不掉。”

“這頭疾以前也不是沒發過,何時像這回那麼兇險。依我看,這不是病。”宮人壓低聲音,鬼祟道,“你聽那頭說了麼,國主提刀殺人時,還喊了聲——”

她輕輕說了句,王上。

——到了春天,頭疾依然未見好轉,為治這病,鄭侯廣招天下名醫,依舊是藥石罔效。故此,宮中暗傳,那是齊王的怨魂作祟。

宮廊的盡頭漸漸傳來了腳步聲。

來人正是鄭侯的長公子瀛。日前,鄭侯殺了公子瀛的先生,又命人燒了他的書,不少人以為,鄭侯要趁此廢立長子,可轉眼過了四個月,公子仍舊留在宮裡。

大公子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王宮的北面,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蓮池,雪才化了不久,池裡的蓮花就開得紅豔,極其少見。瀛公子在宮中日久,還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正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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