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有看他。他也沒有叫他起來。大公子只好維持著這個跪拜的姿勢。
良久,鄭侯擲了一個木簡下來,它落在公子的眼前:“是誰教你這麼寫的?”
正殿裡,鴉雀無聲。
大公子抬了抬頭,他一看便認出來了,這是他先前上奏的一份奏疏。木簡上頭寫的,是說道連年戰火,百姓生活艱難,年年餓死者不計其數,鄭侯應新興農事,以養民為先,徵兵一事,當緩則緩。
“回王父,”公子瀛斟酌地回道,“沒有人,教兒臣寫的。”
鄭侯不應。大公子彷彿是豁了出去,他爬起來,看著父親道:“王父,今不過休兵兩載,民生尚未復甦,過去那些年所耗的,是先齊留下的根基——”
殿上猛地傳來一下重響,鄭侯冷冷地看著他。公子瀛喉結一顫,自明失言,跟著聽鄭侯低沉道:“你滿嘴為了百姓,可自身錦衣玉食,日子不曾有半點委屈,”他寒笑一聲,“你真懂什麼民生疾苦,再者,寡人為君,又可曾說是為了萬民福祉!”
公子一震,緊跟著連忙說:“王父,兒臣不是要教訓王父,兒臣……兒臣也是、也是為了王父設想……”瀛公子素不是個牙尖嘴利的,他不知如何說明白,他規勸鄭侯,不單是為了百姓,也是為了父親的江山基業,民是國之根本,如耗損太過,怕有不利。
只是,他想說什麼,鄭侯自身何嘗不知道。
他懂他,就像他懂齊王一樣。那是君子之風,是流淌在血脈和靈魂裡的良善和迂腐。他們吸引著狼,最後,也死在了狼的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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