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城裡住著,這種小道八卦的訊息自然十分有市場。當初那名鬼將被狠揍一通丟出臨境隧道後沒多久,事情就被傳開了,在加上後來賞善司判官也去了一趟,最後同樣空著手回來的,這件事情就被傳的越來越神了。
可不知怎的,從那之後還真沒有其他人敢去接這個任務了,直到應無塵的出現。
對此馬面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給了他一瓶幻靈散,告訴他適當時候摔碎了,可以全身而退。
所以當應無塵再次問起這件事時,馬面也就沒再遮掩:“是真的,你剛才還見過呢,就牛頭旁邊兒的那個傢伙,他去了一趟後回來就成那個樣子了。”
應無塵回憶了一下,牛頭旁邊確實站著一個滿臉大包的癩痢頭鬼將,起初他還以為那傢伙天生就長成那個樣子呢。
畢竟在地府裡,就沒有幾個能長成人模樣的。
“這都好幾個月了,也沒見消腫啊,有時間我得去慰問慰問。”應無塵幽幽說道。
馬面發現應無塵神色有異,發覺他好像要坑自己,於是趕忙說道:“那啥,我還有任務,就不跟你聊了,下次有機會的,我們舉杯到天明。”
說完就要離開,結果被應無塵一把給拉住了。
“馬先生別急啊,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應無塵沉吟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知道溪河場的女鬼,是誰家養的嗎?”
咔嚓!
馬面心中閃過一道晴天霹靂,他怎麼知道!
不過好在養氣的功夫不錯,馬面並未露出破綻,他從懷裡拿出一個小瓷瓶交給應無塵:“這是你要的幻靈散。”
馬面知道,今天要是不出點血,應無塵是不會放自己離開的。其實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表現的態度強硬一點,應無塵不敢拿自己怎麼樣。
可馬面卻不想因此得罪那位大人物。
相比較來說,用一瓶幻靈散就能跟那位大人物在地府的代表交好,完全不虧。
甚至還有的賺。
應無塵見馬面拿出了幻靈散,也拿出木頭簪子交給他:“既然馬先生如此豪爽,應某人也不跟您客氣,這個簪子您收好,等日後我賺了大錢就贖回來。”
馬面心裡一陣抽搐,連忙把雲陽梧桐枝還給應無塵。
開什麼玩笑,這根梧桐樹的枝幹不說是至剛至陽之物,那也蘊涵著龐大的極陽之力,我一個陰差帶著這麼個東西,豈不是壽星佬上吊——嫌命太長?
再者說,萬一哪天西崑崙的殺才找上門來,自己該如何交代?
說原主人把這東西抵押給自己了?
要真有那麼一天,應無塵死不死不好說,自己是死定了。
因為雲陽梧桐枝跟玄陰鳳凰羽是一對兒共生法器,只有彼此心有靈犀的愛人才能激發出其中的威能。玄陰鳳凰羽的所有者自不必多說,萬一她知道了自己身上藏著雲陽梧桐枝,自己怕不是要當場斃命。
說不定自己剛從化生池裡聚魂復活,那娘們兒就把池子裡的水都給放幹嘍。
雖然對天下間的善男信女們來說,那女人是高貴聖潔的女仙之首,可真要是發起狠來,不把地府攪個天翻地覆,那是不會罷休的,到時候自己就成了地府的頭號罪人了。
馬面在心裡權衡利弊,應無塵就盯著馬臉上的表情,發現只有越來越深的恐懼,他揉搓著手裡的簪子,真好奇這東西到底代表著誰,到底是哪位大人物會用一根破木頭簪子做信物?
應無塵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要不哪天找個時間去問問閻王?
不過他很快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一是因為這不符合自己當下的利益,如果太過聲張就會引來其他人的關注,也會引來有心之人的惦記,馬面會忌憚這簪子的主人,難道偌大的地府所有人都會忌憚?
二是一旦自己聲張出去,引來簪子主人的對手就不好了。
三是怕被簪子主人發現,如果對方認為自己不是一顆合格的棋子,那就壞菜了。
最終應無塵還是從馬面那裡白嫖了一瓶幻靈散,也就是之前對付柳涵的致幻劑。
此刻他已經做好了跟柳涵重逢的打算,就是不知道自己該以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出現在她面前。
是霸道總裁還是溫柔暖男?
應無塵再次踏上溪河場的土地,看著腳下那一片連著一片的土坑兒,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嘴角也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
這是什麼?這都是自己捱揍的證明啊。
應無塵蹲在地上,撿起一顆土塊兒輕輕捏碎。
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幾天的時間了,他依然能從上面感受到能量的波動。
可想而知,當時的柳涵是有多麼的憤怒。
應無塵再次回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自己逝去的青春。
“柳涵這個瘋子!多麼美好的海邊落日,不想著談情說愛竟然只顧著打打殺殺,可惜了你的戀愛腦。呸!沒有一點情調。”
雖然應無塵嘴上在吐槽,可是心裡一直有個疑問直到現在他也沒弄明白:為什麼之前還好好的柳涵會突然間轉了性子?
明明自己把姿態已經放得很低了,怎麼就落得被人追殺的下場?
難道在柳涵的回憶裡,也有個人用同樣的方式騙過她?
不應該啊,按照從察查司那邊借過來的縣誌上記載,溪河兩岸生活的都是淳樸百姓,怎麼會有人使用這種下三濫...使用這麼高超的撩妹技巧呢?
還有,戀愛腦不都是會給愛慕物件加上濾鏡的麼。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柳涵當時根本就沒入戲?
可是那也不對啊...
應無塵手裡攥著幻靈散,腦袋裡胡亂的思考著,腳下卻按著上次的走過的地方一路向北的尋找起來,然而並沒有發現柳涵的身影。
就在他準備放棄,離開這裡回到地府時,身後傳來陣陣馨香,應無塵眉頭一皺。
奇怪,哪裡來的香味兒?
不等應無塵回頭,一隻纖細的左手就已經反扣在他的脖子上:“你還敢回來?”
應無塵聽出說話之人正是柳涵,於是訕笑一聲就準備摔碎幻靈散。
結果柳涵的速度更快,右手一撈就接住了瓷瓶,她繞到應無塵面前舉起瓷瓶:“還打算用這一招?相同的招式對我來說,第二次就不會起作用了。”語氣中不無警告和驕傲。
看著柳涵一臉認真的樣子,應無塵撇撇嘴:你以為你是開啟小宇宙第八感的聖鬥士麼?
還說什麼不會被同一招打倒兩次,信不信我一會就撩得你意亂情迷?
“還敢這樣看我!”柳涵發現這個鬼差又用那種憐憫流浪狗似的的眼神看著自己,心中一陣火大。
她鬆開左手就拍嚮應無塵的胸口。
柳涵準備趁這個鬼差吐血的時候,再一指戳爆他的腦袋,省得他再來打擾自己。
說時遲那時快,應無塵直挺挺的把身體迎了上去,在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掌後順勢將柳涵抱了個滿懷,趁著她發愣的瞬間搶下那瓶幻靈散,摔碎在地上。
做完這一切後,應無塵放開柳涵的身體退後幾步,拉開領口從裡面翻出一本手札,只是現在已經不成樣子了,紙張被剛才那一掌給拍的稀碎,正化作靡粉消散於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