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躲不是辦法。”
“除了躲還能有什麼辦法?”
“你得學會在夾縫中生存,在水中游泳。張老師給你的書畫不知道你看明白沒有,你細細想想,就是做棵草也得學會生存,否則何以立命?躲是沒用的,有時候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你要去上學,跟你的那些朋友們講清楚,你為什應該怎麼做,為什麼要這樣做,爭取得到同學們的理解,這才是正道。”
“大家都知道我有前科,同意我在家待幾天。”
“中學是你人生的關鍵幾年,我不同意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必須堅持上學。”
“我尋思現在正是市裡缺稻糠的時候,不如借這個機會跑兩趟。”
“不行,轉來轉去又轉到這裡來了!我不是再三跟你說嘛,上了中學就要好好讀書,以後不許再提這種事!課餘時間可以去釣魚,這個沒人笑話,也不會影響學習!”
“我去賣稻糠也沒人知道啊?”
“別廢話,不行就是不行!你給我記住,以後跟我說事不許拐來拐去!”
王秀偷偷笑了。
“好的媽媽。一會我們要進城去玩。”
“去玩一玩可以,不能耽誤明天上學。”
“好的媽媽。”
沒辦法,車宏軒極不情願地和王秀回到屋裡。抬頭看到張老師送的字畫,端詳一會,拿起毛筆在廢報紙寫起東西來,他準備為古明遠打個草稿。
不多功夫古明遠騎腳踏車來了。
車宏軒放下筆迎出去。
古明遠說:“我們去孟英姿家,李思雨正在她家和兩位女生幫我研究些文章。”
車宏軒說:“我也在為你寫,打個草稿你看看,明天晚上給你。把我寫的和你們寫的綜合一下再定稿。”
“那就不了,好壞我都要,韓信用兵多多益善。”
“下午我要和王胖進城,明天放學後一定搞完。”
古明遠皺起眉頭不高興地說:“我打算今天就寫完,明天一上學就貼出去,讓沉悶的校園爆出一次大地震!”
“太急了寫不好,既要有氣勢更要有深度,蛇打七寸才能一招致命。”
“我已經考慮好了,一定要點名劉學和,避免他堂而皇之地出來對付我們,甚至給扯了,讓他自己刀削不了自己把。”
“但是準備必須充分。”
古明遠繼續說:“我這樣考慮:第一、要有邏輯,要打到要害,批他個體無完膚,淋漓盡致;第二、僅僅靠在學校裡貼不行,還要貼到縣裡去;第三、要組織罷課,要把現在的班長治住,使之不能有任何組織能力。”
車宏軒歪頭看著古明遠說:“還是穩點慢慢來,搞罷課要慎重,不會有人跟著幹。再說劉學和,他畢竟是老資格,當成敵我矛盾來攻擊應該不行,我認為至少開始的時候應該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的方針來展開攻勢,先把火點燃,看看能不能成為燎原之勢。我們的目的是維護選舉結果,不是打倒誰。依照這樣想法,我們第一步只寫劉學和不講民主,對於那些更敏感更具有爭議的言論留作下一步看看結果再說。一旦他能成為我們朋友,我們何樂不為?這一點我們要好好拿捏,把握好尺度,避免被動。另外,還要明確提出要求,堅決維護選舉結果,這是我們的終極目的。”
“這不行,打的就是他這個老資格,這麼寫沒有高度,幹不敗他,談不上蛇打七寸!”
“我是說由淺入深,循序漸進。”
“不行,這樣不痛不癢的不是胡扯嗎?我們要舉起大棒對準腦門打,一棒子打死,不能給他息之機!整人這東西不像別的,打不死會反咬一口。要整就往死裡整,不可沽名釣譽!”
車宏軒只好勉強地說:“那就按你安排辦,我明天交稿。”
“你應該按照我的意見寫。”
車宏軒點點頭說:“好的,我記住了。我考慮第一篇叫《評劉學和》,第二篇叫《再評劉學和》,第三篇叫《三評劉學和》。按照這個準備三份底稿交給你,是不是可用你來決定。”
“思路很好,但不能叫評,沒力度。還要寫出大標語貼在他辦公室門上!”
“這個不行,不尊重人。”
“你不能學張大華,總是猶猶豫豫的!”
“你自己看著辦吧。”
古明遠想想無奈地說:“好吧,晚上從城裡回來加會班。”
“好的。”
古明遠和王秀打個招呼,不太高興地推著腳踏車離開。
車宏軒和王秀送到大門外。
王秀擔心地說:“你一定不能被套進去,我看古明遠病的不清。”
“放放心裡的怨氣而已。”
中午,車宏軒和王秀、王胖高高興興去市裡玩。
第二天放學後車宏軒和古明遠、李思雨等人開始寫東西。他並沒有寫毛筆字的基礎,但他把每個字都寫的一邊大,並且立起來都是長方形的,看上去很規矩,遠看更是漂亮,這在小學基本荒蕪的當時,算是不錯了。
第二天是週二,上學前古明遠把寫的東西貼在面對操場的牆上。
學校炸鍋了,好多學生都來觀看。
也是這一天,車宏軒給學校寫的《春到校園》也在黑板報“學習園地”登出來,有很多人看,甚至還有幾位女生拿著本本抄寫。
在一邊觀看的車宏軒難免洋洋自得。
牆上冒出東西來是不被允許的。
陳家旺氣勢洶洶帶領一幫人過來,把東西扯掉。然後利用第一節課以學生會的名義組織開大會,嚴厲地批評了這種現象。
古明遠知道動武打不過陳大個子,權又在人家手,不敢鬧騰,只能忍。
想了一夜,第二天古明遠繼續貼出東西,
陳家旺沒客氣,繼續扯掉,並找到古明遠予以警告。
第三天,古明遠仍然把準備好的東西貼出去。
這天,陳家旺找到古明遠警告道:“要是明天再搗亂,開除你學籍!”
古明遠非常清楚這不是開玩笑的,但他不服氣地問:“你們還講不講民主?”
車宏軒怕古明遠捱打,馬上跟過來。
陳家旺轉過臉指著車宏軒喝到:“你也小心點,別不知道好歹!”
車宏軒爭辯道:“你作為領導應該瞭解情況,為什麼不尊重選舉結果?”
陳家旺笑了說:“你們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時候劉學和走來。
劉學和顯得很平靜地說:“你們三個到我辦公室去,我們當面談談。”
車宏軒馬上機警地說:“我不用去吧,我沒有參與任何事。”
劉學和說:“來吧,我看你寫的稿子還不錯,要好好學習,做個對g家和社會有用的人。”
這次座談會劉學和用真情打動了大家,用嚴厲壓住了大家。古明遠雖然心裡不服,可沒敢再折騰了。
第二年,也就是一九七一年,陳家旺畢業走人,恰巧這時候劉學和也走了,一去杳如黃鶴。
古明遠走馬上任做了學生會主要領導。
五班的班長到學生會任職,車宏軒如願以償地當了班長,並且很快入了團。在他的組織下,班裡空前團結,無論是勞動還是運動會,五班都是排頭兵。在他當班長後,張老師幾乎不再管理班裡的事,所有事務都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