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花今早起來發現王霞昨天壓根兒就沒回家,早就繃不住了,江雲姝這話更是激怒了她,一巴掌馬上就想打過來。
然而下一瞬卻齊齊被兩個人握住了手腕。
正是‘啪’地放下碗筷後的慕九,和不知道什麼時候鬼魅般出現的沈知言。
慕九的眼神陰翳,“三天不捱打你就皮癢是不是?”
而李翠花早就習慣慕九的惡言相向,她直接把注意力放到了沈知言的身上。
她質問這個突然出現在村子裡的陌生人:“你跟這小雜種是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護著她?”
此刻,她的嫉妒之心宛如火山噴發,在一剎那之間被激發得徹徹底底。
慕九也就算了。
就連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人,都要護著江雲姝。
這個小雜種到底是哪裡好?只要是個男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麼?
男人都是傻子嗎?
沈知言搖著摺扇,那樣子甚至可以算得上溫柔,“這跟你沒關係,姑娘,凡事要以德服人,不要動粗。”
話落,李翠花反手一巴掌‘啪’的抽到他的臉上,“我去你的以德服人,給我滾開!”
誰都沒想到李翠花竟然敢向蟠龍寨中地位卓然的沈軍師動手,連慕九都沒來得及反應,可見這一巴掌有多果斷、迅速。
江雲姝心中竊喜,要很努力的壓制著自己的嘴角,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笑出聲來。
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自作自受!
沈知言被打歪了頭,他偏著臉,那一剎那,時間彷彿在他身上定格了一般。
好久,他才緩緩舔了舔被一巴掌掄得生疼的後槽牙,活動了一下腮幫子後,轉而僵硬的看向了李翠花,“你是第一個打我的人。”
這語氣,宛如霸道總裁在跟灰姑娘說:女人,你是第一個敢打我的人。
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但李翠花顯然不會是那個幸運的灰姑娘。
沈知言眼中那瘋狂湧動的憤怒讓她渾身一抖,但她很快挺了挺胸脯,色厲內荏道:“打你就打你了,誰讓你攔我了?”
就在江雲姝以為沈知言和慕九要聯手把李翠花大卸八塊的時候,沈知言竟然很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他對李翠花道:“姑娘,你要永遠記住你的這一巴掌。”
李翠花見他的態度‘軟’了一下,立時以為這只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貨,於是又有底氣了。
她一把推開沈知言,“滾開!別擋著我。”
奇怪的是沈軍師竟然真的乖乖的滾開了,沒有任何反應。
江雲姝下意識的去看慕九,卻更為驚奇的發現,慕九看李翠花的眼神中,竟然帶上了一點......憐憫?
不對,這麼形容不對。
硬要形容的話,江雲姝覺得慕九此刻在看一隻可憐蟲。
而可憐蟲李翠花卻對自己的處境渾然不覺,她轉而又想對江雲姝動手。
而對方的目光卻越過她的肩頭,直直看向後方,隨後嘴角扯出一抹輕嘲,“李翠花,你看誰來了?”
李翠花下意識的回頭,只見李長根裹挾著滔天的怒火一路衝到她跟前,隨後將隨身攜帶的一根笤帚猛然抽在了女兒的背上。
“你給我滾回去!誰叫你找那個賤*的!”
江雲姝在一旁,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李長根,你知道王霞什麼時候跟理正好上的嗎?我如果是你的話,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跟自己的女兒滴血驗親,娘子沒有了,至少得確定一下女兒到底是不是自己親生的。”
李長根渾身一僵,怒上心頭,拉扯著李翠花就走。
李翠花的指甲扒拉著地面,拼命把自己往回拽:
“爹!你別聽那個雜種胡說!我娘一晚都沒回來,今早我們把整個村子都找遍了,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嗎?我不走!我要找到我娘!”
由此可見,作為女兒,李翠花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自己的爹。
或許換個說法,她一點不瞭解男人。
在目睹王霞和別的男人淫亂的那一刻,在李長根心裡,王霞就不再是自己的妻子。
這個枕畔同眠的女人,在接下來的歲月中,帶給他的只有無盡屈辱。
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尊,被徹底毀滅,這讓他惱羞成怒、讓他無比狼狽。
一提到這個名字,他第一時間想起的一定不是王霞的安危,而是自己頭上綠得發光的呼倫貝爾大草原。
而李翠花卻不明白這個道理,她一個勁兒的掙扎著:“我要去找我娘!”
周永昌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他揣著雙手,大聲道:“還找什麼娘啊?昨天晚上我看見王霞嫂子一個人出村去了嘞,估計不會回來了吧?”
他說這話時,上下兩片嘴唇一搭,說得跟真的似的,但那眼神,卻閃動著赤裸的侵犯和佔有,直勾勾的盯向了江雲姝。
江雲姝心中一跳,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心中誕生了。
王霞死在棺材裡,根本就不存在出村之說。
周永昌為什麼要撒謊?
這兩人神色各異,被縱觀全域性的沈知言精準捕捉。
軍師依舊沒吭聲,嘴角噙著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心裡已經有了讓慕九迴歸山寨的計劃。
相對於江雲姝的猜疑,村民們反而對周永昌的說法深信不疑。
村民們瞭然的長嘆了一聲——“原來如此。”
也是,一個女人,身子都被人看光了,還是在那種情況之下,不走的話,還有什麼臉面再在時間存活下去呢?
被自己的丈夫捉姦了,家也回不去。
離開反而是一條活路。
李翠花一愣,兇狠的望向周永昌:“你胡說!不可能!你騙人!”
她娘就算要走,也一定會跟她說一聲,不可能一點音訊都沒有,無端消失。
周永昌拍拍屁股,無所謂道:“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說得太像那麼一回事兒,以至於連李翠花,都開始動搖了。
眾人散去,而周永昌,臨走之前,不出意外的給了江雲姝一個眼神。
這讓江雲姝反渾身發麻,幾乎站不住腳。
但慕九和沈知言在身邊,她還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強自鎮定。
當天下午,李翠花的一聲慘嚎傳遍了整個村子。
接下來,她淒厲的哭叫聲幾乎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
沈知言悠閒的給自己泡了壺茶水,自斟自飲著,隨後滿足的發出一聲嘆息:“李長根回家之後真的滴血驗親了,你們猜怎麼的?李翠花竟然當真不是他的親生骨肉,嘖嘖嘖,你們聽聽這姑娘的慘叫,李長根下手也太狠了,是鐵了心的要把這沒有血緣關係的女兒打死啊。”
江雲姝忍不住嘴角抽搐,“沈公子......你不是我們村的人吧?為什麼我們村的事情你都要打聽得這麼清楚?”
慕九在一邊磨刀,聞言頭也不抬道:“他就那德行,八婆。”
晚飯後,江雲姝趁著那兩人不注意,悄悄地就溜出門去了。
沈知言用圍裙擦乾手上的洗碗水,拿肩膀撞了撞慕九,故意拿話點他:“喂,天都黑了,江姑娘出門幹嘛?不會遇到危險吧?”
哪知慕九像個不開化的頑石,“腿在她身上,她愛去哪兒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