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姝這才呆頭呆腦的:“哦哦。”
可是衣服昨天被慕九扔到了地上,她現在要是下床,慕九就會把她看光光。
她有點為難:“你......可不可以轉過去一下。”
慕九嘖了一聲,直接轉身出去帶上了門。
女人真是麻煩!
昨晚的衣服才半乾,穿在身上貼著皮肉,很不舒服,但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衣物換洗,只能將就一下。
穿戴整齊,她對著門外道:“我穿好了。”
慕九推門進來,讓她坐在床上,自己端了個小凳子,坐在她面前,道“伸手。”
“啊?”江雲姝一愣,下意識的伸手出去。
慕九抬頭,表情有點想發火的跡象,“另一隻。”
自己哪隻手受傷都不知道嗎?
江雲姝這才連忙換手,伸出小拇指被掰折的左手。
慕九把筷子折斷,放在一旁之後,隨便扯了個話題轉移江雲姝的注意力:“昨天周永昌為什麼追你。”
江雲姝老實回答:“他想讓我給她做續絃,我舅舅已經答應了,但是我不想......”
慕九一直盯著她,見她正專心說話,突然捉住她錯位的小指,猛的掰直!
江雲姝後知後覺的慘叫一聲,眼淚唰就滴了下來,正好落到慕九的手上。
慕九把筷子夾在她的小手指兩側,一邊用布條固定,一邊道:“只是錯位而已,休養兩天就好了。”
江雲姝悶悶道:“你怎麼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有心理準備。”
那語氣,聽起來竟然有兩分委屈的意味。
慕九面無表情的把布條紮好,道:“提前說你不怕嗎?”
這女人跟個嬌氣包一樣,要是提前說,還不知道會哭成什麼樣子。
煩死了!
江雲姝看了看自己包紮得跟棒槌一樣的手指,小聲道:“謝謝你。”
慕九冷若冰霜,彷彿沒聽見一樣,轉身出門。
江雲姝像個跟班,跟著他到廚房。
慕九想著江雲姝有傷在身,就沒讓她做事,自己燒了火,才隨手抓把米,丟進鍋裡,摻水,煮粥。
煮粥不需要一直翻鍋,慕九沉默的在灶膛前坐下,看著火,偶爾添添柴。
江雲姝侷促的站在他身邊,半晌,下了好大的決心,才鼓起勇氣:“慕哥,今天我能睡你家嗎?”
慕九表情沒變,但眉梢不易察覺的揚了一揚,“你確定是今天?”
“......嗯。”江雲姝能聽出慕九言語中的暗示。
但她心裡也明白,周永昌肯定在暗處盯著自己,只要她一從慕九的家裡面出去,昨天的事情肯定又會重演。
除了慕九,沒有人能保護她。
粥煮好了,慕九抽了灶膛裡的柴火,盛了碗粥遞給江雲姝。
江雲姝捧著那碗白米粥,咬緊了嘴唇,並沒有下口。
小塘村很窮,沒有幾個人能吃得上白米飯,平時多是糙米加苞米,或者蒸紅薯頂飽。
江雲姝長這麼大,全靠一個又一個的蒸土豆子活過來的。
慕九自顧自的吃完了早飯,就準備出門。
江雲姝緊張的喊住他,“你去哪兒?”
慕九背上獵刀,道:“上山。”
江雲姝想起來了。
慕九是獵戶,每天都要進山打獵,然後第二天把獵物運進城裡賣錢。
江雲姝連忙放下碗,追了上去,“慕、慕哥!”
這是江雲姝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慕九頓住,回頭看她:“幹嘛?”
江雲姝滿臉漲紅,想好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嘴巴幾次張合。
終於,是下定了決定,她豁出去了一般,猛的閉上眼,道:“慕哥,我、我今後跟你,你能不能保護我......”
如果要嫁給周永昌,那麼不如嫁給慕九。
江雲姝是這麼想的。
很久,都沒有得到迴應,江雲姝心中忐忑,悄悄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慕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面貼面的站到了她面前。
男人帶著繭的手微微挑起她的下巴,嗓音低沉而磁性,“老子是唯一一個能保你平安度日的人,所以......抓緊老子。”
江雲姝臉紅似血,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嗯......”
慕九龍心大悅,一把丟開女人,大聲道:“在家等我,下午我帶你去鎮裡。”
江雲姝乖乖點頭。
下午,慕九回來的時候,全身都是泥,衣服也破破爛爛,胳膊上受了幾處傷。
江雲姝驚得跳了起來,“慕哥,你這是怎麼了?”
慕九打了井水,簡單洗了把臉,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走,進城。”
江雲姝有些擔心他的傷,但慕九這個男人很強勢,他說沒事就是沒事。
江雲姝只能跟個小媳婦兒似的,他說,她聽。
小塘村進城的這條路,有些難走。
需要翻過半座山的泥濘,江雲姝深一腳淺一腳,走得很艱難。
其實,她的獨自生存能力很弱。
母親病重這麼多年,一般的女孩再柔弱,也早就開始學習扛起家裡的重擔。
江雲姝也不是沒扛。
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進山採藥,哪怕摔得渾身是傷,也採不到幾樣好藥材。
種地早出晚歸,鋤頭磨得滿手血泡,也永遠種不出多少糧食。
好不容易種點兒出來,還不夠交地租的。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小姐的身子。
十多里地,走了一半,江雲姝就已經被磨得沒脾氣了,一沒注意,被路邊伸出來的荊棘絆了一跤。
慕九往前走出了很遠,一回頭,卻發現江雲姝倒在路旁,咬著嘴唇,用盡全力想要站起來。
慕九皺了皺眉,第一次覺得,女人這麼麻煩。
以前山寨裡的女人,人人都能騎馬射箭,沒有誰像江雲姝一樣弱不禁風的。
他過去把江雲姝拉起來,不太耐煩的問:“還能走嗎?”
江雲姝本來想休息一下,但見慕九的臉色變了,立刻不敢嬌氣,點頭道:“能走。”
她說能走,慕九就真的以為她能走,於是兩人重新上路了。
小塘鎮其實算不上繁華。
但比起村裡,還是要好上許多。
有酒莊飯店,也有擺攤賣藝。
慕九帶江雲姝進了一間成衣布莊。
老闆娘見這兩人穿得破破爛爛,還一身泥水,心裡直喊晦氣。
好不容易有客戶進門,結果是兩個窮鬼。
老闆娘的態度散漫,一邊給自己塗指甲,一邊淡淡道:“兩位想要買什麼啊?布匹還是成衣?”
慕九寵辱不驚,簡短回答:“成衣。”
江雲姝突然明白,慕九帶自己走這麼久的山路進城,是為了給她買衣服?
她知道慕九可窮了。
今天早上跟她一樣,還是穿著昨天被雨水打溼的髒衣服,都沒有換洗的。
她怯怯的掃了一圈店面,拉了拉慕九的衣角,小聲道:“這裡看起來很貴的,我還有衣服穿,不需要買新的。”
慕九看了她一眼。
嘴上沒說,心裡面還是有些嫌棄的。
他就沒見過有哪個女人穿得比江雲姝更寒酸。
麻布衣服滿是補丁,根本就不合身。
看得出來應該是好幾年前的衣服,隨著個子長高,褲腿衣袖都短了一截,露出纖細的手腕和腳踝。
跟了他慕九,當然不能白花花的露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