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擄走你表妹了?!”那店小二氣急道:“你們可別仗著有錢有勢就冤枉我!”
時春分懶得與他繼續爭辯,到底有沒有冤枉他,餓個幾天就知道了。
眼看她轉身要走,那店小二急得嚷嚷了起來,“來人啊,救命啊,這裡有人綁架……”
他的話未說完,就再次被離燕用破布堵住了嘴巴。
“客棧這邊疏通好了沒有?”時春分故意當著那店小二的面問道。
離燕很快道:“已經疏通好了,就算他在這裡喊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他的。”
“嗯。”時春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眼臉色煞白的店小二,微笑道:“接下來幾天我有事做,再次回來的時候就是三天後了,聽說人三天不吃飯就會餓死,也不知道到時候你還有沒有命對我說出真相?”
“嗚嗚嗚……”那店小二再次劇烈掙扎起來,顯然被嚇到了。
時春分故作疑惑地看著他,嘆氣道:“看來你也不打算說出真相了,那我只能走了。”
眼看她真的要帶著離燕離開,那店小二急得在原地踢起了腿,“嗚嗚嗚!”
時春分這才停下腳步,轉頭望向了他,“聽起來你好像有話要說,那就暫時先鬆開你的嘴巴好了。”
說著,她看了離燕一眼,對方立刻上前抽出了破布。
那店小二得以喘息,頓時深吸了一口氣,狼狽道:“當時你表妹說出那麼冷血的話,我的確想過要收拾她一頓,但我真的沒有做過,我也沒這個本事去做!”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店小二,若是能動不動就派人擄人勒索,還用得著做跑堂的嗎?
時春分見他的神色不像作假,眸子沉了沉,追問道:“那你可曾對其他人抱怨過此事?或者有沒有在送飯的時候,跟那些乞丐、難民告狀?”
“這……”那店小二明顯猶豫起來。
時春分的心裡很快有了答案,“你可想清楚再說,如果我們抓不到人的話,只能把這件事情怪在你頭上,到時候可未必有人會救你。”
人都是會怕死的,這店小二也不例外,他再怎麼講江湖義氣都好,此刻也慫了起來。
“是……我的確有向他們抱怨過,只是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對你表妹下手……”
“他們是誰?”時春分眯起了雙眸。
那店小二又糾結起來,“你可不能告訴他們是我說的。”
“當然。”時春分答應道:“只要你肯老老實實地交代,我自然不會遷怒於你。”
得到了她的保證,那店小二才繼續道:“就是從青州跑來的那些難民,聽說他們有些人是土匪出身,所以一個個兇得很,我也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狠,竟然直接擄走了你表妹。”
“青州?”時春分對這個地方並不瞭解,“當地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難民?”
見她什麼都不知道,那店小二明顯有些鄙夷,“所以說你們這些貴夫人一個個不食人間煙火,外面的老百姓民不聊生,你們卻在酒樓裡大魚大肉,還淨說些風涼話,真是活該被……”
他差一點就說出了“活該被擄”四個字,好在最後一刻意識到自己肉在砧板上,很快慫了起來。
他偷偷瞥了一眼時春分的冷臉,輕咳一聲,繼續道:“青州啊……連續大旱了兩年,連土匪都餓得受不了了,紛紛逃了出來,在各地流竄。咱們蜀州地勢險要,他們逃過來後,剿匪的人懶得進蜀州抓他們,所以有一大批都聚在了蜀州里面,而我們本地的府衙分不清哪些是土匪,哪些是無辜百姓,也不好直接派兵剿滅,便組織酒樓拿剩菜接濟他們,以安撫民心。
”
“原來如此。”時春分這才明白店小二憤怒的原因。
大旱兩年,青州一定有不少人活活餓死,而餘阿兔不僅胡亂揮霍,還在店小二向她們討要飯菜的時候口出惡言,難怪會引起那些難民的憤怒,而難民的數量眾多,要在短時間內把農舍移平,再填成池塘,也並非一件困難的事情,只不過他們真的會用如此輾轉的方式懲罰餘阿兔嗎?
見她沉默不語,那店小二急切道:“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們還不趕快將我放了?”
時春分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著急,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是給哪些難民送的飯?”
那店小二瞬間蔫兒了,“難民就是難民,我怎麼會知道他們哪個是哪個?”
“沒關係。”時春分笑了笑,“你可以在這裡慢慢想,直到想起來為止。”
見她又來這招,那店小二急了起來,“這位夫人,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每天都是去指定的地點送飯,那裡的難民每天都不一樣,我怎麼知道我那天晚上是對著誰抱怨的?況且當時黑燈瞎火的,我連他們的臉都沒看清,就算他們再次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可能記得誰是誰啊!”
他都說到這份上了,想來也沒有說謊。
時春分的眸子沉了沉,冷冷道:“那你今天晚上送飯的時候帶我們過去。”
那店小二猶豫起來,見時春分一臉不容置喙的模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咱可事先說好啊,我就帶你們去一次,之後的其他事情都不關我的事,你們可別再找我麻煩了!”
時春分有些好笑,“你覺得你有跟我們討價還價的資本嗎?”
那店小二哼了一聲,表情明顯有些沮喪。
當初抱怨的時候,明明是為那些難民抱不平,想不到反而害了他們,現在還要去出賣他們,他覺得自己真是夠混蛋的!
“你要是抓到他們……會對他們怎麼樣?”那店小二忍不住問道。
時春分挑了挑眉,“你覺得呢?”
那店小二撇了撇嘴,“還能做什麼好事,肯定是將他們送去官府嚴刑拷打。”
時春分有些好笑,“說得你很瞭解我們一樣。”
“難道不是嗎?”那店小二激動起來,“你們這些有錢有勢的人,最喜歡仗勢欺人,那些難民不過是吃你們不要的剩菜,為什麼還要這麼斤斤計較,難道你們寧可把菜倒了,也不肯挽救他們的性命嗎?!”
他的質問讓時春分無言以對,雖然她的心裡並不是他所說的那麼冷血。
可是當時餘阿兔對她講歪理的時候,她竟有一點被她說服。
在她眼裡,那些難民會不會吃到她們的口水,竟然比難民的性命還重要。
時春分一時間慚愧極了。
見她沉默不語,那店小二的態度緩和下來,又哀求道:“我聽說你表妹已經找到了,也沒出什麼事情,你們就不能放過那些可憐的人嗎?”
“不行。”時春分抬起了頭,冷冷道:“一碼歸一碼。”
日期:2022-08-26 18: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