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色地伸出爪子,他太清楚自己什麼時候令人無法拒絕,知道Alpha和Beta們喜歡自己什麼樣子。他循序漸進地將自己展現在周焰面前,以他自己的節奏,自己的方式。掌控全域性的感覺,他從小到大一直清楚。就像他清楚地知道對周焰這樣的人,若即若離,欲擒故縱才不會被抓到什麼把柄。
週三辦差要到雪龍港開會,羅望舒親自點名周焰一同前行。
雪龍港的冬景是一絕,夏日景色也不賴。風是響亮的,雲是緊湊的,海口是靜謐平坦的。
開完會後,羅望舒提議天氣好到海邊走走。周焰沒拂他好意,任由羅望舒將他帶到港口,看他跳下車,撐起一把遮陽傘,兀自向海的方向走。
地方是好地方,海水壩頭的鵝卵石黑亮光滑,海鷗的啼叫讓天地遼闊。路邊一座廢舊的加油站,海壩上一條廢舊的鐵軌,頓時讓人穿越回那個世界還未被電子科技支配的年代。
羅望舒剛爬上鐵軌,他大哥電話打來,羅望舒用脖子夾著傘,半天掏不出終端來。
旁邊忽然伸來援手,幫他把傘舉在頭頂。羅望舒抬眼一哂,跟他道謝。
這是通報平安的電話,羅靳星告訴他差不多再兩週就能回家,羅望舒邊挺高興地多問了兩句,邊站在傘下打量周焰。他的目光開始帶上溫度,故意要周焰察覺,但只要周焰一低頭,他又會收回目光。
掛了電話後,剛想接過傘來,手指在空中轉了個彎,忽然又撤了。他雙手背在身後,心安理得地站在周焰為他撐起的陰涼裡,試探地往前走了一小步。
他猜得不錯,周焰沒有再塞還給他撐的意思。不但如此,他挪一小步,傘的影子便跟一步。羅望舒邁開長腿,一口氣爬到廢棄的鐵軌上,再沒什麼遮擋他眺望大海的目光。
羅望舒轉頭對周焰說:“你也站到傘裡。”
周焰說:“我就不了。”
“你這樣顯得像我保鏢。”
周焰不看他:“那站到傘裡我像你什麼?”
像男朋友,羅望舒感覺淋在他腳踝的陽光發燙。
他還憋著笑:“不像什麼,像風雨同舟的好兄弟。”
周焰笑得敷衍,只說:“你還是自己拿著傘吧。”
羅望瞥開目光,他不確定節拍在不在掌控中,周焰有沒有看出破綻。他搖頭晃腦,懶散又嬌氣地跟他瞎掰:“你看日頭這麼烈,我自己撐傘,留你暴曬,心不安理不得,就會收起傘根你一起暴曬。不留你暴曬呢,你個子那麼高,我撐傘肯定手痠,所以最好就是你撐傘,咱們倆一起用。”
“詭辯。”周焰低頭看他,嘴上雖這麼說,手上卻沒把傘收起。
海光風色折射在他眼裡,羅望舒頓時就有點上頭。
那天的海風很靜,氣氛很好,好到近乎有種冰釋前嫌的錯覺。
羅望舒愉快的心情一直維持到晚上,他們碰到梁夕雲之前。
下午五六點,羅望舒衝了個澡,整個人愜意地躺在床上,午後的陽光和風都很好,令他不想動彈。周焰的房間在隔壁,到了飯點,也沒見有動靜。
羅望舒掏出終端給對方發訊息。
“出去吃飯?”
周焰過了五分鐘才回:“忙。”
羅望舒奇怪:“忙什麼?”
這回的訊息石沉大海。羅望舒躺在床上重新整理聞,終端一直沒亮起,他又給對方發一條。
“叫餐?”
這次回覆很快:“嗯,我來叫。”
羅望舒盯著終端,好一會兒沒說話。跟人博弈是真累,他從小學的就是這一套,無師自通。但在感情關係裡博弈又是另一碼事,有些小機靈和小手段他不願用在周焰身上,但周焰的的拒人千里實在令他惱火。
躺在床上想東想西,日光漸漸從他腳踝爬到小腿上,肚子上,暖絲絲的,他竟迷迷瞪瞪犯起困。
再醒來時已經日落西山,終端上有周焰一條資訊,什麼話都沒有,只一個問號,孤獨地亮著。羅望舒把終端扣在一旁沒理會,趴著醒了會兒覺,又翻開終端看兩眼,又扣上,如此反覆兩次,他深吸一口氣,到底是爬起身洗漱。
他將自己拾掇好,就去敲周焰的門。也不知道里頭究竟做什麼,周焰好半天才來開門。
光從門縫裡漏出來,很快被人遮掉。羅望舒眯著眼仰著頭,以前在外面時不覺得,窄門中,近距離對峙,周焰像一堵牆似在他面前擋住光。他白襯衫依舊穿得一絲不苟,就是頭髮有些亂。
羅望舒目光飄忽,視線稍微往上,就是那雙形狀漂亮的唇。鬼使神差的他恍惚想:周焰只要挺直背揚起臉,自個兒就算要強吻他蹦起來都夠不到。
周焰剛側身,給羅望舒讓出一條進屋的路,就見他莫名其妙地笑了。像想到什麼有趣的事,眼睛彎著,嘴角弧度有點甜。
只笑了一下,羅望舒就收住,他目光落在周焰身後,房間的桌子上。兩人份的餐,包裝都沒拆。自己睡過頭就算了,周焰的竟然也沒動。
羅望舒收回目光退開些許說,不進去了,你收拾一下,我們出去吃。
都說一座城區的夜生活最能顯現出生活節奏與文化。雪龍港的夜晚很熱鬧,但又不同於潘多拉港近乎發洩放肆般的夜生活,是種輕快而愜意的熱鬧。跟周焰並肩走在這樣的街頭,有種別樣特殊的感覺,人潮擁擠時,他的肩膀蹭著周焰的手臂。
晚餐解決得很隨意,吃過後就在附近喝啤酒,看冰球賽。
螢幕上的冰熊隊剛進一個球,周圍不少人喧鬧起來,一道細小的聲音卻準確無誤地傳到他們這裡來:“焰哥?”
羅望舒先聽到,回頭對上一雙兔子般紅彤彤眼。周焰也跟著轉過頭來,看到梁夕雲就站在他們桌子後頭不遠處,看樣子像跟朋友出來玩,已經喝得有些上臉。周焰沒說話,只是很冷淡地對他點了點頭。梁夕雲只接到他一個眼神,頓時就有些受不了,眼淚珠子往下砸。
雪龍港還能碰上舊情人,這是什麼機率?
羅望舒無動於衷,他跟前就有一包紙巾,但他不想動。說來奇怪,他也就跟梁夕雲打過三次照面,梁夕雲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哭似的。結合這陣子周焰對他的表現,羅望舒也不難猜測到周焰這塊鐵板,梁夕雲已經踢了許多次。
竟然還不死心,真有那麼好嗎?羅望舒支頤,眼神又開始不動聲色往周焰身上飄。
就見周焰嘆了口氣,起身對羅望舒說:“失陪。”
你媽的。羅望舒心裡罵。
他對周焰點頭,順便把面前那包紙塞到他懷裡——他可不希望周焰用袖子給這個梨花帶雨小哭包擦眼淚兒。
計時是從周焰起身開始算,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時羅望舒到底捱不住,終端一劃付賬。
絲毫不留戀好不容易才搶到的C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