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師父也意識到,但是我們仨並沒有什麼好辦法,準確地說,是師父沒有好辦法,我還沒想明白洛弦色眯眯看著我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師父卻微微一笑,臉上露出自信表情,悄聲說道:“扛下去,咱們就這麼頂著,不信慕謙老小子不放大招。”
師父此話一出,我瞬間感覺心裡有底了,聽他這意思,慕謙明顯有所保留,對這個什麼七代傳人,我的本家,拭目以待。
果然,在這樣相持十幾分鍾後,慕謙一聲暴喝,身上散發出強大的氣勢,仔細觀察,可以看到有一團黑氣圍繞在他身邊。
這黑氣,與之前看到的將死之人頭上的黑氣不同,自上而下包裹起慕謙的身體,濃郁厚重,給人很大的壓力,而慕謙周圍的旱獺則四散奔逃,不斷髮出尖利的“吱吱”叫聲。
病閻王饒有興趣盯著慕謙,也不著急進攻,不過慕謙身邊的旱獺雖然逃跑不敢進攻他,對我們卻不畏懼,依然前赴後繼衝上來,我和師父小胡對付這些旱獺頗為吃力,打不死,只能擊退,轉而繼續襲來。
下雪了,忽然下雪了,零星的雪花越來越大,漸漸有鵝毛大雪之勢。
上次見雪,還是在尼泊爾,與任東來並肩作戰時候,看著滿天飄下的白色精靈,我想到之前師父說的要變天了。
四月底的雙湖,下雪並非罕見,在改則的時候,也曾六月飛雪,只是這場雪來得突然,我不禁想到任東來,心裡無端升起些許不安,似乎這雪,並非好兆頭。
再砍飛一隻衝過來的旱獺,餘光掃過慕謙和病閻王的戰場,就見慕謙如發射出去的炮彈一般,以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向病閻王,“鏗”一聲巨響,病閻王高舉的右手就攔下慕謙,而他的左手,則在兜裡揣著。
病閻王身形瘦弱,看起來一副病秧子模樣,跟肺癆鬼似的,慕謙身形高大壯碩,這種速度,這一擊之力,卻被病閻王輕鬆接下,接著,病閻王右手抓著慕謙的皮衣領子,也不見他怎麼用力,看似隨意一甩,慕謙直接橫著飛出去。
地上被砸了個坑,一些躲閃不及的旱獺也被慕謙壓在身下,慕謙抗擊打能力倒是沒的說,馬上爬起來,也不顧身上的狼狽,往雙手啐口唾沫,提著鉞刀再次衝過去。
這次還是被病閻王輕輕鬆鬆丟了出去,摔在離我不遠的地上,我都感覺到地面的震動,不過慕謙還是跟沒事人一樣,爬起來再上。
如此反覆,我漸漸看出,慕謙每次被扔出去後,都馬上爬起來再次衝過去,而且速度更快,攻勢更猛,而病閻王那邊,卻漸漸地,行動變緩慢了一些。
第七次被扔在地上的慕謙,再次攻擊,這速度,已然肉眼難辨,又是“鏗”一聲,病閻王原本插在兜裡的左手掏了出來,用雙手才擋住慕謙的攻勢,再次將慕謙擊飛。
但是這並不妨礙慕謙再爬起來再進攻。
不知道慕謙練的什麼功夫,病閻王從開始的氣定神閒,到現在的疲於應對,慕謙卻根本不受影響,一次比一次猛。
在慕謙第十次發動攻擊時,病閻王已然捉襟見肘,還是費力接下慕謙,雙手提著慕謙的衣領,用力摔在地上,慕謙飛出去時,病閻王身邊一個影子奔著慕謙電射而去。
“哎呦臥槽!”伴隨著慕謙的一聲慘叫,我這才看清楚,那個身長一米的大旱獺正一口咬在慕謙右腿上。
正在我們身邊戰鬥的洛弦飛身過去,一劍刺向大旱獺,大旱獺反應迅速身法靈敏,一擊得手後連忙退開,洛弦看著慕謙的傷口,臉色都變了,喊了一聲:“快來幫忙!”
我們費力擊退不斷衝上來的旱獺,慢慢來到慕謙身邊,我這才看到,慕謙臉色蠟黃,額頭上滲出大量汗珠,雪花落在他的臉上,甚至都沒有融化,這說明,他臉上的溫度已經很低。
小胡背上也被旱獺咬傷不過並沒多大影響,看來那些旱獺小弟並沒有劇毒,只是那隻大旱獺,劇毒無比。
洛弦讓我們幫她料理周圍衝上來的旱獺,也讓我們留意病閻王,防止他突然出手,自己用軟劍挑開慕謙的皮褲,暴露出裡面觸目驚心的傷口,兩個寬大的深深口子,正在往外冒著黑血,這是大旱獺的一對齧齒造成的。
師父見狀臉色也變了,低聲說:“這大旱獺,是吃帶奶味的嬰兒嫩肉長成,嬰兒的冤魂在其體內凝聚不散,最是劇毒無比……”
洛弦用手把長髮往後一攏,俯下頭,就要給慕謙吸丨毒丨血,慕謙大手一推,粗暴地推開洛弦,拿起鉞刀,咬著牙,狠狠砍在右腿傷口上。
洛弦眼中流出淚水,卻沒說話,也沒制止,從身上拿出一根雪茄,給慕謙點上,讓人想到《國產凌凌漆》中,袁詠儀幫星爺取彈的一幕……
慕謙真是狠人,他一刀切下去,足足切下來好幾兩肉,疼得他臉上不住冒汗,嘴裡大口喘著粗氣,不知道他臉上的汗水是什麼溫度,但是他臉上掛的雪花卻依然沒有融化。
慕謙狠狠把那塊已經發黑的肉扔在地上,從懷裡掏出個瓶子,洛弦幫忙開啟,倒了些藥粉灑在傷口上,然後洛弦解下自己的圍巾,簡單包紮傷口。
整個過程,病閻王並沒有發動攻擊,卻一臉戒備看著師父,眉頭緊鎖,若有所思。
處理完傷口,慕謙叼著雪茄,艱難地站起來,竟再次以驚人的速度衝向病閻王,看起來並沒有因為腿傷影響速度,這次的慕謙,更為兇狠,病閻王雙手抓住慕謙衣服,慕謙手裡的鉞刀也猛然砍在病閻王胸口。
不過強壯的慕謙的鉞刀並未對病閻王造成多大傷害,病閻王手上發力,再次把慕謙打飛,慕謙很快爬起來,還沒發動攻擊,就聽病閻王一聲尖哨,大旱獺再次朝慕謙襲來。
慕謙對這畜生也是恨得牙根癢癢,金剛鉞刀大開大合,連續劈去,大旱獺卻異常靈活,堪堪避開慕謙攻勢,奔著慕謙左腿,想要再來一口,慕謙豈會讓它如意,左手閃電般出手,擊打在大旱獺身上,大旱獺倒飛出去,發出“吱吱”慘叫。
打了這麼久,我和小胡都感覺體力不支,師父雖然情況好很多,但是也無法對周圍虎視眈眈的旱獺造成多大傷害……
小餐館的門,被開啟,走出一人。
他衣著破爛,邋里邋遢,頭戴面具,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來,從身上掏出一把骨笛。
這把骨笛,曾是才扎的兵器,被瑜伽士擊斷後重新修補,在索次家才扎身死,才扎與我們的恩怨也隨之煙消雲散,骨笛不知所蹤,原來是到了瑜伽士手裡。
戴上面具的瑜伽士,按照任東來對他的實力評估,應該有雄天的六成實力,這已經超過索次家裡的雄天化身、白鬚老者。
我不禁又想起班丹說過的索次,他秒了班丹,身上還有雄天氣息甚至很可能,索次才是雄天本尊。
瑜伽士站在門口,打量著戰場,周圍的旱獺紛紛停止進攻,也不再發出“吱吱”叫聲,病閻王又是一聲尖哨,但是眾旱獺毫無反應,只有剛才被慕謙所傷的大旱獺,輕聲叫著,站在病閻王身前。
此時的瑜伽士,如淵渟嶽峙,巋然不動,一眾旱獺噤聲,病閻王臉上露出不解之色,慕謙洛弦也警惕看著瑜伽士,我感覺,瑜伽士這是要與我們並肩作戰了,雖然師父說他亦正亦邪,沒有立場。
一時間,四下一片寂靜,人畜都不出聲,北風呼呼吹著雪花飄落,在我們的注視下,瑜伽士緩緩拿著手中的骨笛,送到嘴邊,開始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