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漪很踏實。

她一定能拿到這次會考的加分。

這種心情，跟葉瀟揚每次考完試的胸有成竹很像。原來自信是來自於實力，而不是其他。

會考之後， 高二學生只得一夕喘息的餘地。

高三一個月後就要面臨高考， 等高三一畢業， 高二就會變成準高三。

到時候，他們就會落入十八層地獄般的深淵裡。

會考成績十天就出了， 羅漪猜得果然沒錯， 她考的三門都進了全省前10%，拿到了六分的加分優勢。

整個文科班二百多人，也就只有三十四個學生有這樣的殊榮。

至於葉瀟揚——那自然不必說， 妥妥高分過線，六分拿得穩穩當當。

不過葉瀟揚對這六分並不是很看重， 接下來他要備戰今年X省的數學競賽和物理競賽。

如果一切順利拿到名次，就能在高三上學期搏一搏保送生資格。

由於課本內容已經基本學完，葉瀟揚從五月份開始就很少去教室上課了。

學校很重視每年的競賽成績，特地從各個教學組抽出最有水平的老師全程指導。

葉瀟揚輕鬆過了初賽，暑假階段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複賽。

他跟帶隊老師去了省會，一走就是兩個月。

這情況跟去年差不多，羅漪當初也沒覺得他走了以後她很想他，可今年，她的心情完全不同了。

她開始懷念葉瀟揚每天放學回家陪她走的那段路，開始懷念他耐著性子給她講題目，開始懷念他把她抱在懷裡親她的滋味……

她覺得她現在就像古時候丈夫出門打仗留守在家的小妻子一樣，盼望著他能早點回來。

可是她又不想他早點回來，因為這代表著他被淘汰了。真是矛盾啊。

羅漪只能化思念為學習動力，一門心思撲在學習上，這樣心底也不會空落落的。

一直到九月份，高三開學後，葉瀟揚才匆匆回汐水一趟。

他水平線上，兩項競賽都拿了省一等獎，而且名列前茅。拿到保送生考試資格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不過他想更上一層樓，衝刺全國聯考。

今年汐水一中競賽成績並不像往年那樣輝煌，除了葉瀟揚名次非常高，其他人似乎成績都不甚理想。

就連陳爽，也只是磕磕絆絆吊車尾拿了一個物理一等獎。

羅漪在這方面並不能幫到葉瀟揚什麼，他學的東西她連一個式子都看不懂。

“你好好加油。”羅漪塞給他一個護身符，“這是我去寺裡幫你求的。”

這護身符稀鬆平常，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一看這小傢伙就是被寺裡那群老和尚給騙了。

但這份心意，他收下了。

葉瀟揚扶著羅漪的肩膀，問道：“親一口？”

羅漪知道，要是讓他親，就得沒完沒了了。

小區里人多眼雜，她可不想被注意到。

於是她踮起腳尖飛快地啄了葉瀟揚嘴唇一下，猶如蜂鳥輕啜花露。

“好了。”她臉頰紅撲撲的，“你快回去吧。”

葉瀟揚也沒強求，最近他這方面心思收了很多，滿腦子都是競賽和考試。

“你也要好好加油，有什麼不懂的，發訊息問我。”葉瀟揚摸了摸羅漪的腦袋，這麼久沒見，她好像又長高了一點。

女孩子普遍發育比男生早，初中是最能長個的時候。

可羅漪，發育卻比同齡人遲緩，到了高二高三才開始拔個兒。

“嗯。晚安。”羅漪衝他擺擺手，轉身上樓。

葉瀟揚望著她的背影，把護身符悉心地收進口袋，這才離開。

時間過得飛快，十一月份，捷報傳來。

葉瀟揚斬獲全國數學、物理競賽雙料一等獎，與此同時還通過了清華的保送生考試。

清華給他開的條件是所有專業隨便選，簡直羨煞旁人。

為了選專業的事，葉榮誠和紀舒兩人討論了一夜。

“當然是選經管啊，這都是高考狀元去的學院。學金融以後掙大錢啊。”

“現在網際網路發展前景好，我看學計算機或者軟體都挺好。”

“你看咱兒子長得像碼農還是程式猿？”

“哎呀，聽說清華的建築系也好，選這個吧。”

“建築系是畫圖紙還是搞設計？跟土木工程有什麼區別？”

……

討論了一夜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你想選什麼系？”羅漪問。

“資訊學院的電子工程，我早就想好了。”葉瀟揚說道。

“你爸媽呢？”

“不管他們，他們又不懂這些。”

羅漪：“……”

果然是個相當有主見的人。

“好羨慕你呀。”羅漪默默把腳底一塊石子兒踢開，“這才不到十二月，就已經解放了。”

“我還要再辛苦半年呢。”羅漪感慨道，“你以後不來學校了嗎？”

“當然要上學。”葉瀟揚說道，“但我不去教室上課了。”

學校給保送生專門準備了一個空教室，他們被集中在那裡自習。

除了葉瀟揚，一中今年的保送生有二十餘人，但今年拔尖的少，清北加在一塊兒才不到五個，剩下都是復旦上交之類的學校。

說是自習，其實幹什麼都成，他們甚至可以把膝上型電腦帶過來開黑打遊戲。

人生現階段最大的事已經確定了，再不給人放鬆真是說不過去。

當然，他們被禁止回教室上課，理由是會擾亂其他同學心緒。

“我聽說陳爽放棄保送資格了？”羅漪問。

“嗯，她沒透過清華的考試，剩下的學校她都拒了。”葉瀟揚說道。

“為什麼啊？”羅漪不解。高考風險太大，能保送自然是選擇保送了。何況其他大學並不差。

“人各有志，她成績不差，高考可以搏一下清北。”葉瀟揚解釋道。

“明天晚上……”葉瀟揚拉了一下羅漪的手，“陪我去散散步？”

此散步並非彼散步，羅漪知道葉瀟揚指的是什麼。她羞怯地斂下睫毛，輕輕“嗯”了一聲。

“那好，我等你。”葉瀟揚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從過年到現在，他都沒跟她好好親熱過了。

為了將來，他必須把兒女情長擱置下來。

可現在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羅漪就成了他心頭最大的牽掛。

第二天晚上九點，羅漪收拾書包離開了教室。

秦紫曦看到羅漪離開，便問劉思悅：“她今天怎麼走那麼早？”

這很反常，因為她高一高二的時候都放學很晚。到了高三，斷然沒有早早回家的道理。

劉思悅聳肩：“不知道，她就說有點事要先走。”

秦紫曦心下疑惑，可聯絡到葉瀟揚回來了這件事，她很快就猜出了羅漪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