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樓道門口,魚謙突然生出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有什麼在排斥著他的到來,空氣中飄散著一種拒絕的味道。老式樓房的樓道,即便是白天也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感覺,狹窄的樓道窗積著厚重的灰塵汙垢,把陽光擋的死死的。
魚謙重重的咳了兩聲,樓道感應燈才不情不願的亮起來,散發著懶洋洋的光芒。兩人就在這略顯壓抑的氣氛中走到了三樓,馬雯租的房間就在三樓走廊的盡頭,一排四戶人家,只有馬雯那間房旁的樓道窗還算的上乾淨,溫暖的陽光照在鏽跡斑斑的門上,彷彿把時空拉回了過去,魚謙走上前一扯封條,皺起了眉頭。
“這還沒撕封條吶?”柏天清好奇道“剛才房東不是說昨天就解封了嗎?”
“現場封條通知解封之後一般都是家屬或者業主自己過來撕的,警隊不會派人專門跑一趟。”魚謙解釋道,拿起封條細細的看了看,小
心的折了起來放進了隨身攜帶的證物袋裡。插入鑰匙打開了門一個閃身進了房間。
“把鞋套上。”魚謙丟給柏天清一雙鞋套,小心翼翼的向屋裡走去
“魚叔你身上咋啥都帶著啊?”柏天清邊套鞋套邊問“幹嘛要把封條揣起來啊?”
“可能有點問題,等回警局查查再說。”魚謙隨口說道在屋裡四下檢視起來,柏天清不知道該看什麼,也裝模作樣的跟著東看看西看看。
現場的物品搬的乾乾淨淨,一時也沒什麼值得看的。魚謙邊巡視邊腦補現場的樣子。
“小柏,你如果宅在家裡不出門,能宅幾天?”魚謙冷不丁的發問。
“我?也就一天吧…第二天我就待不住了,不過我有朋友能在家宅一個月,不出房間那種。”
“一個月?那吃喝拉撒怎麼辦?”魚謙奇道。
“上廁所和拿外買還是要出房間的,而且也會在房間裡備很多零食,我意思是說除了這種必要的事情,都不出房間。”柏天清解釋著
“一般來說這種生活都是被屋裡堆滿的垃圾給逼到結束的。”
“那如果不玩手機不玩電腦,沒什麼娛樂手段呢?你那個朋友還能宅多久?”
“那…可能一天都宅不住吧…”柏天清想了想回道。
魚謙看完了一圈,蹲在臥室的中間,腦中在不斷的復原當時現場的情況。因為當時聯絡不到馬雯的家屬,警方將馬雯的私人物品全部封存帶回了警局,此時現場空空蕩蕩,沒什麼值得關注的物品。魚謙邊回想著,邊推測馬雯當時的狀態,抬手一指柏天清
“我說,你記。”
柏天清連忙拿出筆記本,跟在魚謙身後
“馬雯,女,22歲,xx大學xx系三年級,高中畢業後父母離異被判給父親,童年時期遭此異變過的很不好,父親出國不知所蹤只會定期打生活費,極度缺乏安全感,一年後母親改嫁,無家可歸,每年寒暑假都自己租房在學校附近住。男友李曜戰12號因業務出差去外地,兩人透過電話,情緒穩定未見異常。2月14日情人節收到了一份dhl跨國快遞,在床邊開啟快遞,是個小物件,易碎品,包了很多層泡沫。之後全天未出門,不,她想出門,畫了妝,挑了衣服,從鞋架上挑選了鞋,但是又放棄出門了,衣服被丟在地上,上面壓著後來喝完的易拉罐。2月15號凌晨四點,從噩夢中驚醒,給男友打了一通電話,之後持續失眠,喝了兩瓶啤酒…”魚謙閉著眼睛回想著,邊走邊想象馬雯在屋裡的狀態。
“呃…”柏天清邊聽邊記,不知道魚謙在搞什麼名堂
“之後持續酗酒,大部分時間躺在床上,電話沒電關機了,但是她不想充電,她變得害怕光,害怕聲音,拉緊了窗簾,把自己蒙在被子裡,絕大多數時間在睡覺發呆,間歇喝酒,精神狀態很差,處在崩潰的邊緣,在床上出了非常多的汗,可能是在zw…”說著說著魚謙走出臥室奔向廚房。
“期間數次到廚房的冰箱出取酒水,這種狀態持續到了22號。期間幾乎沒有進食,不,是什麼都沒吃,排洩行為也在床上進行,但是沒有進食所以沒有排便,2月22日早上,馬雯再次從臥室向廚房爬去,打開了冰箱門,取出一大瓶純淨水喝水,把自己嗆到了…”魚謙猛的頓住了腳步,跟在後面悶頭記錄的柏天清差點撞到了魚謙的背上。
“怎麼了魚叔?”
“她手裡握著什麼東西!”魚謙的兩眼突然綻放出逼人的目光“採集指紋的時候,瓶子上只有左手的掌紋,右手只採到半張掌紋!”魚謙伸出攥緊的右手
“她右手握著東西!所以她明明不是左撇子,卻用左手擰開的水龍頭!”
“魚叔你怎麼知道她是右撇子?”柏天清好奇的問道
“梳妝檯上沒收拾起來的化妝品都放在右手邊。”魚謙隨口說道“還有很多其他的物品擺放細節,總之,她不是左撇子。”
魚謙蹲在廚房看著還沒被擦去的石灰線,回想著,眼神順著標示著右手擺放姿勢的畫痕向延伸線看去,正對著下水口。魚謙把手伸向背後對柏天清說道
“小柏,把筆給我”
柏天清連忙把筆遞給魚謙,魚謙捏住一端把筆一點點探進了下水道,很快就探到了拐彎處但是裡面卻空空如也。魚謙想了想,掏出手機按下了一個號碼
“喂,小劉嗎?”
“啥事魚隊?”
“技術室今天誰在?”
“我和王叔,大頭,小婉都在呢”
“你帶上取指紋的物件,來xx小區xx棟,不要告訴別人,我在304等你。快點過來!”
“呃?哦哦,好的我馬上到”迫於魚謙的平日積威甚重,小劉忙不迭的答應
掛了電話,柏天清好奇聞道“魚叔,你剛才是幹啥呢?”
“我在猜案發前後幾天這裡發生了什麼。”
“呃……你不是說做刑警不能靠推理,要靠蒐集證據嘛?”
“所以,我這不就叫人過來採集證據了嗎?”魚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下水道口緩緩說道
“證據,就在這裡!”
“魚叔,你怎麼知道的?”柏天清震驚的看著下水道口,難以想象魚謙怎麼突然神神叨叨的一通之後,蹦出了馬雯手裡捏著東西,然後又得出掉進這裡的結論。
“不告訴你了嘛,猜的。”魚謙凝神看著,隨口說道。
“可是,總的有個由頭吧?”柏天清不甘心的追問。
“我也不確定,但是現場有的就只有這些,我除了瞎猜有什麼辦法?”魚謙聳聳肩,左手按了一下衣兜語氣透著一股興奮“不過今天收穫已經不少了。”
柏天清只聽的雲裡霧裡,伸手摸向旁邊的椅子。
“不要光著手亂摸!”魚謙扭頭看到急忙喝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套“別亂碰,會破壞現場。”
“哦哦哦!”柏天清急忙縮回手“魚叔你什麼時候戴的手套?”
“你進門穿鞋套的時候。”
“哦……魚叔,你說我做為一個刑警是不是很不合格?”
“嗯。”
“哦……”喪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魚謙一扭頭瞅見柏天清滿臉的挫敗。
“來,小柏你過來。”魚謙招了招手,示意柏天清蹲到自己旁邊“小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