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目光投向長青。
長青身軀一顫,頓時大義凜然,“為主子辦事,長青義不容辭!”尤為激動直接脫掉外衣。
長風讚歎不已:年輕真好,想當初他初入影衛時也是像長青一般活力滿滿,發誓一定要為主子肝腦塗地,視死如歸來著。可惜啊,他現在老咯!
歲月不饒人吶。
好在趙衍殘存理智還真沒發瘋讓長青全脫了,剩下一身裡衣,外面衣服就給小白稀裡糊塗套上,出去邀功似的告訴嬌嬌。
嬌嬌進來一看穿著歪七扭八,心裡默默心疼小白,臉上只能僵硬笑著表揚無名,“幹得不錯。”
她無能為力,剩下如何收拾妥善只能交給醒來後的小白。
小白心志倒是堅毅,傍晚嬌嬌正準備跟無名吃飯時,他自個沒有任何驚呼,安靜收拾好身上衣服,平靜從屋裡走出來。
“小白?”嬌嬌還以為他得睡一天,沒想到就用一個下午恢復,“正好準備吃飯了,過來坐下一起吃吧。”
小白眼眸微閃,想到什麼就要開口,“在下有事,就……”
嬌嬌直接伸手拉住他,將他拉過來摁到椅子上,笑道:“吃幾口也有力氣,不是?來,給你筷子!”
趙衍冷哼一聲,隨即張開手掌朝向嬌嬌。
嬌嬌一愣,他晃晃手,“我的筷子呢?”
嬌嬌無語,只好起身又給他拿了一雙。
趙衍拿了筷子依舊面色不善,盯著小白,“喂,你是什麼人?禁衛軍為什麼在搜捕你?”
小白隱藏下眸底洶湧澎湃的情緒,偽裝一片死寂,“在下不知,他們就這樣突然闖進來……”
“好了,大秦朝廷養的那幫官員什麼德行你又不是沒見過!現在全城搜捕估計每個人都魔怔!”嬌嬌插話道:“那小白你有沒有在花樓見過一位白衣公子?”
小白思考再三,才緩緩搖頭,“並未。”
嬌嬌聽到這個答案並不驚訝,顧長卿不像是會藏身花樓那種人,她只當南豐故意引誘自己去檢視情況。但心裡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若是引誘,為何南豐還要親自現身搜捕,他也在搜尋顧長卿時意外搜到花樓的?另外南豐又放走自己,也極為古怪。
她有些看不透南豐這人。
“那位白衣公子可是近日禁衛軍搜捕之人?姑娘與他認識?”小白顯然是久病連綿,多說幾句話明顯氣血不足,咳嗽聲不斷。
嬌嬌沉默良久才道:“不是,他只是……普通行走江湖劍客罷了,但對我而言很重要的一個人。有緣曾見過一面,現在只是想要再見他一面。”
趙衍在一旁狠狠插進盤中的魚,惡狠狠瞪著魚怒道:“人這一生真是多情的很,動不動就是最重要的人,呵,謊話連篇!”
他曾記得她也同自己說過:你是最重要的人。結果呢?扭頭當著他的面就能夠說出另外一人也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這四個字特別就特別在“最”上,難道不意味著唯一?偏偏她的世界裡,最重要的人卻能有兩個,甚至更多。到頭來,他才是最可笑的那個人,竟被一句謊話哄得開心!
“騙子!騙子!”
隨著他嘴中話語,嬌嬌眼睜睜看著盤裡的魚四分五裂,成了碎末。
她驀然放下筷子,神色出乎意料平靜看著無名這種幼稚行為,淡淡道:“你知道這麼一條魚多少錢嗎?一貫錢!無名,你就算是拿我撒氣都可以,為什麼要動我的魚!為!什!麼!要動我的銀子呢?無名……”她側偏著頭望著他,死死咬緊牙關。
趙衍動作一頓,本能放下手中筷子,同樣無聲看向她。
嬌嬌真的吃不下飯了,從去花樓開始無名整個人就是超乎邏輯的詭異,倘若現在有個巫師告訴她:無名被鬼附身了,她都信!
“無名,我警告你:你要是覺得呆在這裡不開心你可以走,我從來沒要求你留下。但是!可不可以請你正常一點,像個小孩子一般幼稚,我真的很煩!”
七殺門陷入危機,門主更是下落不明。無名在這種關鍵時刻不好好同她一起調查就算了,竟然開始添亂,她心煩意亂真的沒有心情再去哄人。
這些話聽到無名耳朵裡,無非透露一個意思:有了新人忘了舊人,終究她是厭倦了自己。
因此,他驀然站起身來,寒波生煙般狹長黑眸已是冰冷沉寂,“這就厭倦了對嗎?到頭來所有人都比不上你心裡那位門主大人是嗎?無論他壓根不愛你,無論他一味叫你去送死,你都心甘情願是嗎?除了他,旁人對你而言都是一時寂寞的慰藉對吧?”
“孟嬌嬌,你真以為我喜歡跟著你?一點都不!厭惡死了!你固執又廢物,渾身上下都是麻煩,難怪沒人喜歡你!要不是生死蠱,我壓根看都不會看你一眼!”
所以無所謂,她厭倦了自己,他又何嘗不是!他比她還要更早厭倦才是!什麼整天眼巴巴期待一個早就心有所屬的人?這種爛俗狗血劇情,他早就煩透了!
無名的話如一根刺狠狠刺進嬌嬌最恐懼害怕地方,她清楚自己無能,拼命想要變強,可每當旁人嘲笑她的無能時她還是會難過緊張。尤其是現在七殺門陷入困境,她卻無能為力,這樣的話語無疑是砒霜,狠狠給她最後一擊。
“真是無情冷血。”還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留,她都忘記了殺手怎麼可能會有感情?
趙衍聽到她的話語只是自嘲一笑,“你說對了,我並非良善,就是如此冷血無情!”他拍拍身上灰塵,毫無留戀甩頭離開,未曾看到低頭的嬌嬌眼角劃過一滴晶瑩淚光。
院外大門被狠狠一關,全程圍觀這一幕的小白幽幽自嘲了句,“看來在下真是不詳,到哪裡都能帶去災禍,連累姑娘與自己夫君因在下爭吵不休。”
說罷他就要撐著自己單薄身子起來,“在下這就去找大人賠罪。”
可他還是低估自己這孱弱多病身子未經修養,起來瞬間雙腿一軟,無力跌坐在地上。
“沒事吧?”嬌嬌趕緊摸了下眼淚,就衝過來扶起他,“你身體不好,最應該考慮的是如何養好身體!再說了,你的傷本就是無名造成的,我救你理所應當。”
小白只是沮喪望著她,“的確是因為在下造成二位爭論,在下有責任解釋。”
“不是這樣的。”嬌嬌親口解釋道:“人與人相處本就是品行相合便相處融洽,品行不好便分道揚鑣。我與無名本就是兩個極端,陰差陽錯因為生死蠱被迫連在一起。其實這麼多天相處我能看出來他實力很強,不喜歡麻煩,而我偏偏就是那種毫無實力、常惹麻煩的人,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分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生死蠱?”小白好奇詢問。
事到如今,嬌嬌覺得沒什麼好隱瞞,“跟你一樣,我第一次見到無名時他受了重傷,我以為差點治死他,就用了生死蠱。那種蠱有起死回生之效,卻必須將兩個人的性命連線在一起,同生同死。正因如此我同他被迫在一處,更多時候是他害怕我丟了小命保護我吧。”
不過是因為外在強壓的條件勉強相處兩個人罷了,嬌嬌清楚真要是按兩個人自己性格,怕是就像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