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那邊短暫的‘情敵’會面接近尾聲時，這邊廂原渝和韋暮生兩人租住的套房裡來了位客人。

“暮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韋暮生走至家門口，尚未看清眼前人的長相，就被這一吼給吼明白了。

姑媽來了。

為什麼而來的，他大概清楚。

“姑媽，請進。”

韋暮生開啟門，側過身，讓怒氣騰騰的原貞先行入內。

幸好原渝不在，不然又有得吵了。當然，大部分時候是一個訓人，另一個被訓。

韋暮生嘆口氣，跟在姑媽身後把家裡的各個房間參觀了遍，可以看得出，姑媽的臉色越發難看。

“姑媽，你先到客廳裡坐會兒，我去泡茶。”

韋暮生剛轉身，就被後頭的人拉住。

“不用了。暮生，姑媽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老實回答，不要害怕原渝那傢伙。”

姑媽說得咬牙切齒，韋暮生卻不自禁地揚起嘴角，有些想笑。

在姑媽心裡，他恐怕還是以前那個成天擔心著被原渝偷襲的小孩。不過，那時也多虧姑媽的震懾力，才沒讓原渝得逞，否則自己恐怕會留下心理影。

“姑媽，你問吧。”

其實在姑媽上門之前，他已有向姑媽姑丈坦白和原渝的關係的打算，只是，現下的情形，似乎更需要解釋，而不是坦承。

最後，韋暮生還是端了兩杯紅茶，坐在沙發上和原貞對視。

“你和原渝現在住一起？他不是交了男朋友了，怎麼會……”

原貞很困惑，繞了這屋子一圈也見不著第三人居住的痕跡，倒跟原渝和暮生的家沒什麼差別，令她費解。照理說，她那個見色忘親的弟弟，一旦有了情人，就急著想要兩人世界，哪還顧得上兒子老子。

那麼，為什麼暮生會出現在原渝租住的房子裡？對了，這地方離暮生就讀的大學倒是蠻近的。等等，難道……

沒等原貞恍然大悟識破原渝的謀，對面的暮生開了口。

“嗯。姑媽，我和原渝在一起了。”

“啊？”

原貞尚未從思緒中回過神，怔愣地注視著嘴角彎起些微弧度的暮生的臉，有些恍惚，她幾乎沒見過這孩子的笑容。

“‘在一起？’什麼意思？”

“我和原渝，已發展成情人關係。”

暮生說得平靜，卻像是投下一枚原子彈，震得原貞手一抖，差點將茶杯弄翻。好在暮生眼明手快，扶住了杯身。

“暮生，你說什麼！？”

“姑媽，別激動。”

韋暮生瞧原貞霍地站起身，看向他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驚詫，便清楚不是一句交代就能簡單帶過的。

侄子和弟弟居然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一對，她能不激動嗎？雖說這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但好歹也當了這麼多年父子，突然的轉變令她難以置信，也不大能接受。況且，她記得，暮生以前總怕被原渝那色狼偷襲，貌似對原渝也沒特殊感情，為什麼會？

“暮生，你老實告訴姑媽，是不是原渝要你報答養育之恩，你才……”

“姑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韋暮生搖搖頭。他不習慣向人吐露心思，但如果保持緘默，恐怕姑媽沒那麼輕易允諾，非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他無奈嘆氣，終究道出心裡話。“…我愛他。”

原貞料想不到，暮生竟會說得如此直白，她從那張日趨成熟的臉龐上看不出一絲迷茫。

“你確定，那是愛？也可能你將對他的依賴誤當成愛情……”

“原先我也以為是這樣。”

以為自己對原渝的感情，類似於親情，他討厭原渝和別人親密，無非是小孩子的脾氣，不願意其他人一同分享父母的愛。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不一樣，很危險的訊號。

他對原渝產生了欲/望，/欲和獨/佔/欲。不同於青春期的/衝/動，他只對原渝一人有這種感覺，已然不是錯覺。

之後每當原渝靠近，他總下意識地躲開。不想承認愛上養父，並不是在乎取向或倫理道德等原因，而是……

“我也一直認為，我和原渝所說的‘愛’是不同的。”

“總覺得原渝的‘喜歡’，像是對一件新奇玩具的興趣，三分鐘熱度一過什麼也不剩。儘管現在我們兩個在交往，他依然不改稱自己為‘爸爸’的習慣，像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在外人眼中，他和我是父子……”

說穿了，他不過是缺乏被愛的安全感。

“暮生……”

原貞的心猛地刺痛，暮生此刻茫然的眼神令她憶起第一次見到這孩子的模樣，很令人心疼。

“放心吧。原渝就那點心思，很容易看透。他要是不喜歡某人，巴不得對方離他越遠越好。相反的，如果是他中意的，成天巴著纏著不肯放。

原渝纏了你這麼多年，肯定不止是喜歡，他的喜歡堅持不了太久。”

換而言之，原渝是愛著暮生的。

原貞打心底不願意這兩人在一起，做姐姐的當然希望弟弟幸福，可委屈侄子跟個瘋瘋癲癲的傢伙在一起，她怎麼也狠不下心來支援他們倆的戀情。

“暮生，你確定不再考慮下嗎？”

“考慮什麼？”

韋暮生不解，猜測著姑媽對這事大概抱持反對態度。

“原渝他既懶惰又不成熟穩重，沒個大人樣，和他交往你肯定經常受氣加受累，姑媽擔心你吃虧。暮生，你真的不再考慮下？”

韋暮生搖搖頭。他猜不透姑媽話中的含義，也猜不透她的心思，究竟是反對，或是贊成。

他還沒考慮好如何回答，又聽姑媽直嘆氣，望著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暮生，姑媽實在想不通，你確定這幾天沒發高燒昏了頭，不然怎麼會對原渝有興趣？

那小子以前又懶又瘋又猥瑣，現在除了會做點家事其他劣還在，連我這個當他姐姐的都覺得頭疼，你究竟是……”

這個問題他也認真思考過。

他究竟是喜歡上原渝的哪一點？

想了很久，找不著合適的答案。

於是他沉默以對，和姑媽兩人相視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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