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柏宇的一番慷慨陳詞讓瑞傑心下一顫,忽地想起在東大學習的日子,雖然時光短暫,但也接觸了一些孫中山的三民主義理論,加之東大特有的校園文化薰染,瑞傑的心中不乏激情!現在那種激情只是被家仇掩住罷了。
瑞傑凝神看了一眼林柏宇笑了笑:“林兄,事實並非你想象那般簡單。張家父子的新政雖然惠及百姓,社會有了新發展,但現在東北盜匪抬頭,日本人橫行,黑道勢力猖獗,有如金錢幫勢力更是欺行霸市,為非作歹!”
“所以國民**才要嚴厲介入!”
嚴厲介入?瑞傑冷笑一聲,軍閥**官僚氣重,藉助手中的權利吃拿卡要是普遍現象,更有如奉天文教署官僚,掛靠利華德紗廠分紅,兩面三刀,歸依了朱雀堂,逼走楚漢父女!
一想起這些,瑞傑的心便堵得慌!點燃一支菸狠吸了一口:“奉天警署與那些勢力幫派是一丘之貉!金錢幫有軍閥和日本人的背景,你認為能透過他們緝拿兇手歸案?”
林柏宇臉色難看地點點頭:“你想怎麼辦?”
“你們密查組的通常做法是怎麼處理這樣的問題的?”瑞傑抬頭看了一眼林柏宇問道。
“密查組從不和當地機構接觸,我們只接受上峰命令。處理任務麼……”林柏宇深意地看這瑞傑低聲道:“隨機應變,任務第一!”
“呵呵!”瑞傑淺笑著點頭:“我也是一樣!報仇第一,隨機應變!”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心照不宣。瑞傑攙扶著林柏宇,熄滅了油燈出了靈脩閣,正欲關門之際,耳中忽然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似風鳴,又似物影!瑞傑神色一頓,催發聽覺之力向屋中探察,心下不禁駭然:那聲音並非是來自屋中,而是自己的後背!
“怎麼了?”林柏宇驚異地問道。
瑞傑收斂聽覺之力,臉色迅速恢復了正常,苦笑道:“我聽到父親似乎在說話!”
“兄弟,你的心裡壓力過大使然!”林柏宇拍了一下瑞傑的肩膀:“你我患難相逢,進退與共!”
瑞傑心下一暖,背緊了包裹向三清觀走去。三清觀內張真人的廂房內漆黑一片,真人恐怕已經歇息了,兩人沒有進去打擾,出了三清觀下山而去。
山路漆黑難行,瑞傑一路扶著林柏宇,耳中的風吟不斷,待到了家裡已經是深夜了。小彌正在枯守油燈,唸經禮佛,見兩人回來才站起身問候。
“咱們早些歇息吧,明日辰時到三清觀,諸事已經安排好了。”瑞傑懷抱著包裹躺在炕梢,小彌熄滅了油燈禪坐而息,林柏宇也躺下,不多時便鼾聲四起了。
瑞傑小心起身盤坐在炕上,從懷中掏出銀匣開啟,嗅食了一口凝氣丹,頓時神清氣爽,胸間溫熱了許多。調息均勻之後,將聽覺之力催發到極致,仔細辨識著百米內的聲音:風吟、夜影、人息!
風吹山上松樹,風打外面窗欞,風動院中的柴草,風聲漸漸消隱。夜影之音極為淺淡,該是黑松林裡面棲息的野鳥,還有柴垛和老屋簷下的麻雀所發出的。兩道人息自不必說,所有的雜音都漸漸地從瑞傑的鬧鐘隱去。
聽覺之力達到前所未有的順暢和超然,方才在靈脩閣所聽到的古怪聲音沒有再次響起。那聲音似曾相熟,瑞傑思索了半晌才略有感悟:那聲音在閭山古墓中曾經聽到過!就是誤食了聚靈丹後產生幻覺之際,那聲音竟是龍吟!
瑞傑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呼吸均勻暢快,心清如水,淡然遐思,周身的血液在藥力的作用下變得躁動起來。瑞傑對血脈經絡瞭解得不多,以前曾聽過父親談論過人體經絡和周天氣血巡經的話,也只知道幾處要害的穴位,現在略微感知一下,幾處穴位變得虛無起來。
“先天之力為氣,後天之力為血,氣血調和以達均衡!”瑞傑的緩緩撥出一口長氣來,感受著胸中汙濁猶如抽絲剝繭一般慢慢消退,血液流動的聲音依稀可聞,在某個瞬間,周圍的世界忽然消隱不見!
“世界並非是消隱了,不過我與周圍的環境融合在一起,所謂世界如我,我便是世界!”瑞傑的頭腦空明,今晚的聽覺之力超然,血液流動的聲音似乎化作一個點,在血管中緩緩流淌。
那聲音極為靈巧,血液流到哪裡,聲音便到了哪裡。
“這是心念定位使然。我將心口的學想象成血的起點,流經全身主脈,才聽到了血流動的聲音,而這聲音也是那個點的行走之音!”瑞傑淺笑一下,現在自己所虛擬出來的“點”竟然到了百會,聲音便從百會穴發出來。
瑞傑的聽覺之力追蹤著虛擬的“點”,待其巡經了一週才放棄,那個“點”進入心裡消失不見,血流的聲音也消隱而去。耳中又傳來風吟、夜影和人息,聽到這些尋常的聲音在瑞傑看來已經不是什麼難事,聽力一發便可捕捉到。
“方才清明的世界實際上卻是我自身的,並非是外面的世界,之所以能夠聽到血流動的聲音,是因為我虛設了個目標而已!”瑞傑思索了片刻,莫非我所聽到的便是虛無?
虛無之音,實為心聲!瑞傑淺笑著收斂聽覺,長撥出一口濁氣來,又催發嗅覺之力,體味一下闊別已久的家的味道……
家的味道,是苦!
第二天天剛亮,小彌便已經做好了齋飯。按照張真人的要求,瑞傑要齋戒三天,守孝足月,方可出門。瑞傑昨夜修煉聽覺之力和嗅覺之力,消耗了大量的體力,中間嗅食了一次凝氣丹才完成嗅覺的修煉。
讓瑞傑沒有想到的是,此番修煉嗅覺之力,那種由來已久的胸悶減輕了不少。在閭山練功的時候,不止一次為了提升嗅覺之力和視覺之力造成胸悶氣短,嚴重的時候甚至吐血!
這是個不小的收穫,因此瑞傑這一覺睡得雖晚,卻異常香甜。一個多月的體力匱乏和緊張情緒得到了很好的恢復,故此心情也好了許多。
丁克儉大清早便到了宋家,按照瑞傑的要求,辭去了吹鼓手,準備好貢品籃子,四人出了家門向三清觀而去。小彌扶著林柏宇,丁克儉拎著貢品和瑞傑跟在後面。山上的風很硬,吹在身上透心涼。瑞傑看著丁克儉瑟縮的模樣,心下不禁一暖。
丁克儉今天穿著一件黑色棉袍,胳膊上帶著黑靈,瑞傑也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瑞傑的頭上戴著白靈,這是東北民間風俗。倘若是在守靈期,外人一見便知道此人家中有喪事,說話便加小心些,防止破喪。
“小杰子,案子現在還沒著落,我尋思著過完年去鐵嶺警署一趟,催催那幫混蛋!”丁克儉吸了口煙沉吟道。
瑞傑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克儉,現在的世道很亂,案子的事情不能依靠他們偵破,你謀得這份差事不易,還是在尚陽守著吧,我回來好有個落腳之地。”
丁克儉臉色難看:“這差事不做也罷!”
“何出此言?”
“小小的尚陽派出所分成了幾股勢力,幹活的賺不到錢,不幹活的養得滋潤,一年到頭就圍著幾家大商鋪轉悠!”丁克儉恨聲道:“現如今尚陽堡的山裡面盜匪也有所抬頭,騷擾百姓不說,還和本地的流氓勾結,案子一堆,難以偵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