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誰娶到這樣的,那還不如十八層高樓大頭兒朝下,直接墜樓自殺算了!”
這話,是哪個嘴上沒積德的貨說的,誰說的?哎,好像就是我自己說的吧……
呵呵,還是自嘲的苦笑,我現在總算髮現了,只要是從我自己嘴裡說出去的損話,到最後中槍的還是我自己,就像先前那個“不著調”一樣。
眼前車禍女鬼卒嘴裡的一句“相公你回來啦”,不但又叫我中了槍,更使我受到了有史以來最大程度上的驚嚇,與泰山崩於眼前相比,都可以說有之過而無不及,絕對比半夜看見淹死鬼上吊還叫人覺得恐怖。
被女鬼卒這一嗓子喊的我一臉茫然地愣在了當場,可以說當時的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只覺得這時奈何橋頭的陰風更甚……
相公,你回來了!這話,不是對說我的,對吧,不是對我說的,嗯嗯,一定不是對我說的,肯定是這小妞兒認錯了人,我們倆又不認識,她沒理由平白無故喊我老公,這不合邏輯,也不合理,是吧?
或者……嗯對,或者我身後還有一位,她是在對我身後那位倒黴蛋兒說的,嗯嗯嗯,絕對不是對我說的,肯定不是對我說的,肯定是在對我身後那位……可是,我身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了呀,再說她那雙死魚眼不錯神兒盯著我,傻子都能看出她在對誰說話,她那話如果不是對我說,難道是在對鬼說呀!呃,這裡除了我,好像全都是鬼吧?哎,我快傻掉了我……
我心說這位車禍小同學,您別這樣看著我行不?就是看我,眼睛珠子裡也別發光行不?難道哥哥我就這麼秀色可餐麼?真想我十八層高樓大頭兒朝下麼?
我這時覺得自己很無助,也很尷尬,忍不住抬眼向四下裡看了看。只見橋頭那四位鬼卒的形象依舊面目可憎,特別是那三瓣嘴,我真想大步上前,抽他丫一頓大嘴巴子,給他嘴抽成四瓣兒;忘川河裡的河水依舊奔流不息,也不知道它的源頭在哪裡,盡頭又在哪裡,源來源盡的,這日子過的好無奈;河岸邊的彼岸花,依舊在怒放盛開,花瓣張的挺大,就像一個個異形怪獸的口器,陰風一吹,隨風搖擺,看上去好像是在不住嘲笑我,嘎嘎嘎,老公,你回來啦……
最後,我把視線轉回到了孟婆那裡,近乎求助的目光希望能從她那裡找到一些安慰,更希望她能出言喝斥這花痴女鬼幾句。
但是,這時的孟婆聽到那女鬼這樣喊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沒聽到似的,一臉的淡定,不但如此,還表現出一副理所應當的鎮靜樣子,不但沒有任何制止女鬼的舉動出現不說,相反的,她反倒把剛才似乎要對我說的話,一抿嘴全嚥了回去,接著衝我露出一個很奇怪的笑容,我覺得她那笑容裡的意思好像是在說,你看看我家孩子多有家教,多痴情,至始至終都對你念念不忘,你可不能辜負她,趕緊的,別耽誤了,領回去吧……
呵,我領你個大鬼頭呀領,就這樣兒的,打死我也不要。我忍不住咕嚕聲嚥了口唾沫,感覺自己此時渾身上下都想往外冒冷汗,眼前這對一醜一俊的女人,就像倆蜘蛛精,這奈何橋頭,在我眼裡儼然變成了《西遊記》裡蜘蛛精的盤絲洞,自己就是那倒黴的唐僧,羊入了虎口。
話說你……你們可別逼我啊,要不然我……我……我揮刀自宮進宮侍候格格去。
那女鬼卒見我愣住,顯然並沒看出我心裡在想什麼,居然熱情不減,當著橋頭這麼多鬼,也不覺得害臊,小身子向前一撲,玉藕似的雙臂最大程度張開,暴露出胸前那兩座頗具規模的山峰,看她那樣子,是想給我來個飛身擁抱。
我見她這猛惡陣仗,再不敢傻愣不下去了,啊的一聲驚叫,就像淑女遇到流氓猥褻似的,縮起身子慌亂向後倒退,心說,這要給她抱上還不得噁心死我。
但是那女鬼卒速度奇快,再加上我們之間距離比較近,女鬼卒猛然間發難,使我有點猝不及防,即便身子再向後倒退,也躲不開她那來勢洶湧的熊抱,眼看著避無可避,我跟著把眼睛一閉,索性不再閃躲,心裡苦道,算了,你來吧,我就當你是林志玲了……
就在這時,就在這千鈞一髮、眼看我小貞潔不保之際,一旁的孟婆突然抬手拉住了女鬼卒,就聽孟婆對女鬼卒說道:“夢兒,適可而止吧,別讓人家笑話你,女孩子家家的,要懂得矜持才是。”
女鬼卒被孟婆這麼一扯,立刻消停了下來,這使我頓時長吁了一口氣,感覺後背貼身的秋衣兒都被冷汗浸透了,真有點劫後餘生大難不死的味道。
但這時女鬼卒卻顯得有些不太痛快,她衝孟婆一跺腳,甩開孟婆拉扯著自己的手,把那張恐怖的香腸大嘴撅了起來,頓時,整張大圓臉上就剩她那張嘴了,突兀又瘮人,跟過年時祭祖用的豬頭有得一拼。
我這時剛好把眼睛張開,打眼一瞅,呃!這形象……真、真沒法形容有……有多醜了,心裡暗自叫道,上帝呀,你丫這盹兒打的真是史無前例啊!
呃——!
不多時,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沒忍住,不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幾步,轉過身彎下腰嘔吐起來。
“相公,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身後,女鬼卒見我這樣,還趕忙出言關心了我一句。
呃——我聞言吐的更厲害了!哪裡不舒服?您別和我說話行不?您別叫我相公行不?我哪裡不舒服您還能不知道麼,就您這形象也太具視覺衝擊力了,我求求您了,我寧願去做麻將牌裡的“相公”,也不要做您嘴裡的“相公”,埋汰人也不帶你們這麼能磕磣的。
我胃裡其實沒什麼東西,再加上我這時半人半鬼的狀態,根本就沒什麼東西可吐的,只是嘔了幾口酸水,那些嘔出來的酸水順著嘴角滴滴答答向下淌。
孟婆見我這樣,似乎明白了什麼,她不太高興地皺了皺眉頭,對身旁的幾名男鬼卒說了句,你們都退遠一些。
等身旁那幾名男鬼卒全部走開之後,她一把把女鬼卒扯到自己身後,看著我的背影淡淡對我說道:“梁書生,你怎麼了?莫非對我這徒兒不滿意了麼?不過,做人可不能不講信用,二十年前的今天,咱們可是說好的,等你再來陰間,就要娶我徒兒做妻子,這是咱們之間的約定,你現在這樣子,是想說話不作數了嗎?”
呃,啥?你個老巫婆在說啥呢這是?誰是你徒弟?誰說要娶你徒弟做妻子了?什麼叫不講信用?什麼又叫二十年前的今天?二十年前的今天我跟你說好啥了我?
二十年前的今天?想到這兒,我就是一愣,二十年前的今天不就是我出生的那天?今天是我二十歲生日呀,二十年前的今天,難道也是我前世離開陰間投胎的日子麼?難道我前世投胎之前和孟婆約定過什麼嗎?
日期:2022-07-06 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