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門,方朔便發來資訊,告訴她包廂號。
周沫有點不好意思,是她有求於人,理應她開包廂請對方才對。
剛想說抱歉,方朔彷彿長了顆九曲玲瓏心,隔著手機都能洞察周沫心思似的,又發來訊息:周小姐,不必拘謹。您是沈教授介紹的,理應我們做東。
周沫感嘆,果然是在大老闆身邊做事的人。
她自認自己做不到方朔這樣察言觀色,遊刃有餘。
按地址趕到“逐鹿中原”,服務生替周沫開啟包廂門。
屋內只有一個戴眼鏡的清瘦小帥哥。
見周沫來了,他立即起身打招呼,“您就是周小姐吧,我是方朔。”
“您好,方先生。”周沫禮貌和他握手,眼神飄向屋內,卻不見有另一個人痕跡,周沫心有惴惴,“梁律師呢?沒來還是……”
方朔眼神明顯閃躲,隨即換上禮貌客氣的笑顏,“梁總有事,耽誤一會兒。周小姐想吃什麼?咱們馬上點菜。”
顯然,方朔在吸引周沫的注意力。
周沫心裡更忐忑,鬧不明白這種大老闆的心思,到底是能幫忙還是不能幫忙。
只能客隨主便,在方朔的安排下侷促的準備點菜。
菜牌又厚又大,上面的圖案花花綠綠,食物好不誘人,但周沫卻一點心思點菜的心思都沒有。
思索再三,也不怕禮貌不禮貌,尊重不尊重,周沫合上菜牌,準備問個究竟。
然而周沫的動作不小心有點大,菜牌“啪”一聲合上。
方朔一嚇跳,以為惹周沫不開心了,立即解釋道:“對不起啊,周小姐,梁總今天有點私事要處理,一時半會過不來。”
“哦,原來這樣啊,”周沫不意外,就說這種東江數一數二的大老闆,怎麼可能輕輕鬆鬆就見到人本尊?
不過,有事就說有事唄,方朔幹嘛緊張兮兮的?
周沫不懂。
方朔見周沫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也是一驚。
“周小姐,你不生氣?”
周沫一頭霧水,“生氣?幹嘛要生氣?”
方朔撓撓頭,有點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其實吧……梁先生他……去見他女朋友了。”
“然後呢?”周沫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方朔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沫,再次強調,“女朋友!我說的可是他女朋友!”
周沫秀眉微蹙,“我聽清楚了。可是他女朋友和我有什麼關係?”
方朔急得抓耳撓腮,一副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的樣子。
僵持之下,包廂的門再次被開啟。
周沫順勢轉身,望向門口。
門口的人一生一熟,生的那個是梁東巖,熟的那個,讓周沫心臟一滯。
竟然是韓沉……
方朔見狀,趕緊起身迎上去,對梁東巖說:“梁先生,您來啦。周小姐等很久了。”
梁東巖點點頭,揮手示意方朔退下,對周沫說:“抱歉周小姐,有事耽誤了。”
看了眼身後的韓沉,梁東巖又介紹說:“這位是韓沉,是……”
“我們認識。”韓沉突然開口,眼神卻一直死死盯著周沫。
周沫渾然一驚,只覺得韓沉的眼神陰冷至極,能殺死人。
梁東巖目光在韓沉和周沫身上來回逡巡,帶著難以置信,他問:“你們真認識?”
“嗯。”韓沉低低應一聲,徑直走到周沫對面,拉開椅子坐下,“點菜,我餓了。”
梁東巖吩咐方朔叫侍應生過來,路過周沫時,他禮貌地對周沫說:“周小姐請坐。”
周沫微微點頭,帶著疑惑,偷瞄眼前的二人。
他們是什麼關係?怎麼一起過來了?
“忘了介紹,我和韓沉是表兄弟。”梁東巖主動解釋。
周沫恍然大悟,她竟然沒意識到梁東巖和韓沉的母親梁辛韻都姓“梁”。
“表哥好。”周沫習慣性嘴甜。
她的想法很簡單,現在是她有求於人,就得能湊近乎就湊近乎。
然而這聲無心之失的“表哥”卻讓梁東巖和韓沉皆是一驚。
望著兩人驚異的目光,周沫暗道糟糕,不會叫錯了吧?
她忐忑地問:“怎麼了?難不成不是表哥是表弟?”
梁東巖被逗笑,順帶勾了眼韓沉,說:“沒,我比韓沉大,沒叫錯。就是你這聲‘表哥’……隨韓沉叫的?”
周沫:“……”
她沒想到這層。
韓沉忽然起身,繞著桌子向周沫走過來。
周沫防備地看著他,“你幹嘛?我不就叫了聲‘表哥’麼?”
她以為韓沉覺得她擅自“認親”,生氣了。
韓沉沒說話,深深瞥她一眼,目光緊鎖在她精心打理過的頭髮上,視線下移,仔細打量周沫周身。
周沫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發毛,韓沉的目光就和查酒駕的丨警丨察似的,森然中帶著威嚴,周沫感覺自己像壞人一樣被打量。
“你看我幹嘛?”
“化妝了,還噴了香水。”韓沉淡淡扔下一句話,毫不客氣從周沫胳膊下抽走菜牌,轉身坐在周沫身邊,翻開菜牌。
周沫用餘光瞪他一眼,在心裡吐槽他一句“有病”。
剛好,方朔帶著侍應生進來。
韓沉百無聊賴地翻著菜牌點菜,“夫妻肺片、鴛鴦雞、四喜丸子。”
方朔打趣道:“韓醫生,你這是按婚宴菜譜點的麼?”
“沒有,就是想吃了,”韓沉合上菜牌,遞給周沫。
他點這些菜是什麼意思?
陰陽怪氣,暗示他們現在的關係,點她呢?
周沫大無語,轉手將菜牌推給梁東巖,笑意盈盈地說:“梁先生,您來。”
“‘表哥’怎麼不叫了?”韓沉冷嘲。
周沫實在繃不住,回頭賞韓沉一個大白眼,“不說話你會死麼?”
“會,”韓沉一本正經回答:“會被你氣死。”
“行了,”梁東巖出來打圓場,“今天這‘相親宴’就免了。你們兩個冤家路窄,倒是挺投緣。方朔,隨便上幾道特色菜吧。”
方朔領命,帶著服務員去備菜。
周沫卻在梁東巖的話音裡久久沒能回神,半晌才反應過來。
“相親?你說今天是過來和我相親的?”
梁東巖蹙眉,“沈老師沒和你說?”
“沒啊,我讓她幫我找個靠譜的律師來著。”
梁東巖和韓沉皆是一驚,對視一眼,梁東巖說:“那可能是沈老師弄錯了。”
“應該吧。”周沫窘得要死。
估計又是沈青易又亂點鴛鴦譜呢,女博士就這麼愁嫁麼?
也怪不得梁東巖把時間定在週末,還在飯店約見。
周沫有點懊惱,她早該想到的。
談打官司的正事,應該是上班時間,在人公司談才對。
“你真不知道這是場相親宴?”韓沉擰眉,認真問。
“我發誓,我真不知道。”周沫無比虔誠。
韓沉鼻息之中微微一聲輕哼,不信任的目光掃過周沫周身,沒再說什麼。
“你不會誤會了吧?”周沫有點摸清楚韓沉的想法,“你以為我今天精心打扮,是來和你哥相親的?”
“不是?”韓沉反問。
一股氣血湧上週沫頭頂,“你看我現在的情況,像能考慮終身大事的樣子麼?”
“為什麼不能?你不是還和我領證了麼?”韓沉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