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盤根錯節,目前還不可妄動,只好生生嚥下一口惡氣,慢慢道:“李大人,本宮敬你李家世代為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不治你的死罪了。不過本宮看你倒真是年事已高,老糊塗了,這點事都能胡言亂語,往後遇到蒼生社稷的大事,豈不是要出亂子?不如這樣,你先回去歇上一年半載,如何?”
這話對李大人而言簡直如當頭一棒,他怔怔地盯著自己的膝蓋,心道這歇息一年半載,恐怕與丟了烏紗帽也大差不差了吧?可是讓他回去歇歇,這樣的話他又如何反駁?不過,李家畢竟樹大根深,說不定歇個半年,又回來了也說不定……
“怎麼?老得耳朵都聾了?”
李大人一震,再不敢多想,連忙俯身將額頭抵在地上,顫聲道:“老臣……遵旨!”
117、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告示一路從京城貼到大江南北,上至州郡府,下至縣城,可謂喜延千里、舉國歡慶。雖然眼下仍有蠻夷外族挑撥戰事,但因為守邊的將士驍勇,那些突利人至今未曾入侵半分,而且朝廷已經連下幾道詔令,包括減輕賦稅等多項利於百姓的舉措,如今百姓對於新皇帝自然是滿心期待。
登基大典與封后大典很快到來。
大典當日,賀翎龍袍加身,冕旒珠玉在額前輕晃,面容冷凝,比往日更顯威嚴莊重,而側目看向身邊的蕭珞時,卻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笑意。蕭珞身著鳳袍,自然也是雍容華貴的男子樣式,不過與往日相比更添繁重,頭上束著金玉高冠,與賀翎的冕旒相得益彰。
一對璧人站在一處,不僅僅是賞心悅目,更有無言的氣勢,令人不敢多看。
下面有部分大臣是早先在西北時喝過他們喜酒的,此情此景下忽然想起當初見二人身著喜服並肩而立的模樣,記得那時候他們就隱隱顯現出傲人的氣勢,忍不住感慨,這或許就是命由天定。
賀翎目光微垂,見蕭珞隆起的腹部在厚重禮服的掩蓋下幾乎看不出形狀,微微覺得有些遺憾,不過一看他長身玉立的模樣,又忍不住高興,忙牽起他的手,緊緊握在自己手中。蕭珞感受到他掌心的乾燥溫暖,回握他的手,收緊力道,側頭朝他看了看,眼底浮起明顯的笑意。
吉時一到,二人拾級而上,並肩站在高臺之上。賀翎受皇帝印綬,蕭珞受金冊鳳印,二人身形挺拔,俯視群臣,面容威嚴。
“今朕順承帝業,始登大寶,必遵父教誨,上順天命,下合人心,廣納諫言,勤政愛民,盡心治國。今遵父皇為太上皇,母后為皇太后。冊封髮妻蕭長珩為賢逸皇后,免面聖跪拜之禮。”
底下群臣聽得愣住。
蕭珞神色平靜,心口卻驀然跳得有些快。
賀翎目視百官,未作停頓,接著道:“願眾卿盡職恪守,共扶社稷,惟神饗祚於國家,永綏四海,必使朕之江山與天地齊壽,日月同輝!”
話音一落,群臣立時山呼跪拜。
頒佈詔令、冊封皇后、祭告宗廟,一切都有條不紊而隆重地進行著。
賀翎與蕭珞執手,由兩側內侍攙扶著朝龍椅走去,如今即將坐上龍椅的不再是孤家寡人,因為龍椅旁邊已經添置了另一張同樣大小與制式的鳳椅,自然是為蕭珞準備的。
蕭珞看著面前緊挨在一起的兩張寶座,心底微起波瀾。
進京之後,他一直居於後宮,刻意沒有過問冊封一事,更加不曾主動問及政事,並非他不想問,而是覺得冊封一事沒有必要多問,過問政事則不合時宜。他心知賀翎看重自己,也聽聞了他在朝堂上對群臣所說的話,可此時親眼看到與心裡知曉竟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蕭珞微垂眼睫,指尖傳來輕微的摩挲,將他心尖上的顫動漸漸撫平。賀翎捏了捏他的手,走到御座前緩緩鬆開。二人轉身,長手輕揚,掀袍入座,面容平靜地接受四方朝賀。
至此,賀翎正式登基為帝,蕭珞則成為史上首位男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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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翎登基後首次朝議,就是與蕭珞共同出現百官面前的,百官聽得內侍的聲音,原本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一抬頭看到上方的鳳座依然擺在那兒,終於知道自己的耳朵不曾出問題,不由齊齊愣住,等到賀翎與蕭珞坐下才堪堪回神,連忙下跪叩首,心頭卻疑雲頓起。
蕭珞一直不曾開口,只是目光淡淡地看著底下眾人面色不一的反應,他不需要爭奪權力,但也不希望自己被困縛於後宮院牆之內,賀翎的安排隱隱在他預料之中,卻還是令他動容不已冷梟首席別愛我最新章節。對此,他選擇毫不扭捏地欣然接受。
賀翎命百官平身,也不開口,只是饒有興味地打量起各人的反應,大殿中一時寂靜得落針可聞,莫名地給朝臣增添了無形的威壓。原本在前朝就暗中支援蕭珞的舊臣倒是暗自欣喜,其餘人雖然極力掩飾,卻還是藏不住各自不同的神色變化。
賀翎看夠了,收回目光,緩緩開腔:“今日起,皇后將與朕一同早朝,共議朝政。”
雖然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可聽他這麼說出來,百官還是忍不住面色大變。當即就有人站出來,拱手諫言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賀翎想不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竟然是賀家的人,不過想了想這倒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蕭珞的身份擺在那裡,不是普通世家大族出來的公子,而是前朝皇子,更不是一名普通的婦人,而是滿腹經綸、懷有治世之才的男子。
賀翎明知故問:“為何不可?”
“這……”反對的人心裡有一套說辭,卻礙於蕭珞在場,不好當面講出來,迅速思量斟酌了一番,連忙回道,“後宮不可干涉朝政,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皇后殿下本應統管後宮之事,而不是以親近的身份影響陛下決斷,後宮干政於江山社稷恐有不利啊!”
蕭珞靜靜地看著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卻並不冰冷,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頗為尷尬,此事不便開口,也就任由賀翎去說了。
賀翎看著此人,並不急著反駁,而是往底下巡視了一圈:“眾位愛卿,還有哪些有異議?不妨一起提出來。”
見他態度毫無氣惱之象,下面的臣子頓時增添了些底氣,很快就有半數人出列,各陳其言,那些理由雖然聽起來五花八門,可究其根本都差不多,無非就是後宮干政有弊無利,更有人將歷史上的慘痛教訓搬出來,言辭懇切,就差涕零當場。
賀翎起先還面無表情地聽著,沒想到後來竟是越說越誇張,彷彿皇后下一刻便要成為禍國殃民的禍水,忍不住挑不挑了眉梢,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輕輕叩擊起來。
這聲音極其細微,不過朝臣都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精明之人,發現他面露不悅,頓時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