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衝過來時,並不急著第二次出手,只瞅準了那人精力集中、專盯賀翎的時候,忽然偷襲,打得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賀翎心裡暗讚一聲“好”,一手持刀,一手持槍,越戰越勇,在後面的追兵快要追上他馬屁股時,成功將最後一個人解決掉,喝了一聲,加快馬速往前飛奔而去。
蕭珞微微鬆了口氣,也顧不得短劍上斑斑的血跡,直接往靴子裡一插,雙手抱著馬脖子抹了把汗,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雙腳由於一直繃著力都有些發麻了。
賀翎也將兵器收好,單手將他撈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臉在他汗噠噠的額角蹭了蹭,也不多言,一路沉默地往渡口方向疾馳,終於在半個時辰後徹底將那些追兵甩得不見蹤影。
賀翎朝後看了看,稍稍放慢馬速,長出一口氣:“終於把那些蝨子甩掉了,趙暮雲狐狸還真是塊難啃的骨頭。”
蕭珞忍不住笑起來,頭一歪,將腦袋枕在他肩上,抬眼看著他下頜剛毅的線條,抬手捏了捏,道:“恐怕他也正在罵你呢,說你才是塊難啃的骨頭,刺殺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死不了。再過些天等他得到訊息,聽說你又逃出生天,估計要氣得冒青煙了。”
“哈哈哈哈!”賀翎大笑不止,美滋滋地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湊過去親在他眼角,低聲道,“我有福星庇護,死不了。”
蕭珞聽著他聲音裡對自己掩飾不住的喜歡,眼中的笑意變得更濃,安安靜靜地在他身上靠了一會兒,道:“不知道羅護衛何時才能脫身,你看他們能全身而退麼?”
賀翎想了想,點點頭:“會,羅擒必定能全身而退,其他人應該也性命無虞,不過不能保證不會受傷。只是這次對方人馬不少,他們恐怕要耗上一陣子了。”
聽說他們能保住性命,蕭珞鬆了口氣:“那就好。”
兩人又行了幾個時辰,一路都沒再遇到偷襲之人,想來是徹底擺脫危險了,等到了渡口時,看到那裡泊著幾艘船隻,下意識朝後面看了看,一個人影都沒瞧見,心裡也知道羅擒他們沒那麼快趕過來。
“天都快黑了,我們先渡河,免得再出意外。”賀翎下了馬,俯身在地上聽了聽,沒有任何動靜,站起來在身上撣了撣灰塵,道,“他們還遠著呢。”
“好。”蕭珞也跟著下來,給累了一路的戰馬稍稍安撫著拍了幾下,牽起繩子往前走去。
渡口的積雪厚厚一層沒有化開,讓夕陽一照映出幾分紅豔豔的光澤,再加上水面上風息浪平,閃著波光粼粼的一片金色碎光,相映成趣,看起來頗為賞心悅目。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挪步,不約而同地站在這兒享受了片刻的靜謐,也不知是不是感懷,只是看著這景緻,想到如今亂糟糟的世道,特別期盼有一日能夠結束一切,可以徹底無牽無掛、無憂無慮,面對這大好河山,只需要靜靜地欣賞。那一日,應該離得不遠了。
兩人方才皆出了一身的汗,現在雖然沒有風,可畢竟寒意襲人,沒多久就感覺到冷意刺骨,這才意猶未盡地走向渡口。
他們來的時候人馬眾多,需要安平王的幫助才能順利渡河,現在回去,只有一百號人,兩三艘船就可以渡河了,因此並沒有通知安平王過來接人,現在他們就剩兩個人,更是方便得很,於是就隨便挑了一艘船,走了過去。
賀翎喊了一嗓子:“船家!”
幾艘船上同時有船伕站起來,轉頭看著他們,大大的斗笠下面,全都是一張喜氣洋洋的臉,顯然是看到有生意上門了,期望他們能上自己的那艘船。
離他們最近的船伕憨憨地笑著,從船頭走了過來,看到他們身上的血漬忽然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朝賀翎瞟了一眼。
蕭珞溫和地笑了笑:“船家,我們要渡河。”
那船伕回了神,大著聲應了兩下,彎腰準備放船板。
就在此時,旁邊的灌木叢中忽然冒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賀翎神色一凌,一把將蕭珞抱緊,轉頭就見十來個人毫無徵兆地冒出來,提著刀朝衝向他們。
想不到趙暮雲竟然如此謹慎,安排這麼多的埋伏,賀翎皺了皺眉,連忙抽出腰間的刀迎敵。單是這十來個人倒不必擔心,但他先前不曾注意,也不知周圍還有沒有其他人埋伏著,不由暗暗謹慎。
渡口的幾位船伕全都嚇傻了,生怕波及到自己,連忙解開繩子打算離開岸邊。蕭珞餘光瞟到那裡的動靜,趕緊出聲喊住:“船家,等等!”
先前放船板的船家猶豫了一下,略作掙扎,又重新彎腰把船板放下來,焦急地招手:“快!快上來!”
賀翎護著蕭珞,一邊隔開圍攻的人,一邊帶著他往那邊靠過去,踩上船板,上了船,一腳將跟過來的人遠遠踹開,隨即收刀,朝岸邊吹了聲口哨。
聽到他的哨聲,戰馬甩了甩頭,聽話地跑了過來。
那些人是來刺殺賀翎與蕭珞的,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傷一匹馬,因此這匹馬在人群中穿過,一般情況下倒也不會出什麼事,可就在它還沒跑到跟前時,船伕卻已經把繩子解開,把船板收起,一竿子撐下去,船離了岸。
“哎哎!船家你做什麼!馬還沒上來!”賀翎急忙鬆開蕭珞,走到船尾蹲下身去拿船板與繩子。
“他們、他們!”船伕一臉焦急,又連撐幾桿子,加快離開岸邊,“他們要殺人!不能讓他們上來!趕緊走!”
“停下!”賀翎看著他的馬在岸邊幹轉悠,不由面色一沉,轉頭看著船伕,雖然知道他膽小怕事乃人之常情,心裡並沒有責怪他,可雙眼卻習慣性迸發出戾氣,呵斥道,“聽到沒有,給我把船停下!靠岸!”
船伕讓他這臉色震得眼神閃了一下,很快又直起腰桿:“不行!萬一讓那些人上來,我這條小命恐怕也活不成了!”
賀翎愛馬心切,一下子被他氣樂了,笑了一聲,劈手就去奪他的船蒿,沒想到那船伕卻像是長了一根掰不動的死腦筋,竟然緊緊抱著船蒿死不撒手,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蕭珞見賀翎哭笑不得的樣子,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正打算上前幫把手時,船忽然輕微地晃了一下。
賀翎仍在與船伕搶奪那根寶貝竹蒿子,並沒有注意到什麼,可蕭珞卻直覺有些不對勁,因為這會兒風平浪靜,船尾的兩人也沒挪步,這船雖然一直有些晃動,卻沒有道理忽然出現這種不同尋常的動靜。
或許是剛剛經歷過刺殺,蕭珞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連忙屏住呼吸,迅速轉頭,還沒來得及看清船艙,就被裡面一道亮光刺了雙眼,下意識閉上眼睛,腦中想到那似乎是一把刀,下意識又睜開眼,同時喊了一聲:“雲戟!”
就在這一聲喊出口的同時,船又晃了一下,伴著案桌翻倒的聲音,一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