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門口放哨,立刻開始喘粗氣,一邊喘一邊往那裡跑。
放哨的兩人聽聞動靜,立即站起來,拔刀警覺地盯著前方,吼道:“什麼人?!”
“我!是我!”孫得氣喘吁吁地跑到他們面前,身子一歪差點倒在地上,連忙又雙手撐地,費力地站起來,東倒西歪地看著面前的兩人,“我……我來……來……”
那兩人一看跑上來個血人頓時大驚,把刀往孫得脖子上一架,呵斥道:“哪兒來的?!”
“你們……不認識我了?”孫得佯裝剛剛把氣喘勻的模樣,一臉焦急地伸手在臉上抹了抹,迅速道,“我是來報信的!那裡糧倉都被毀了,但是隊正他們……”
“這不是小六嗎?”左邊的人認出他來,連忙把刀收回,“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幅模樣?”
右邊的人急忙道:“快!孟統領還沒休息!先進去再說!”接著就不由分說拽著他往裡走。
孫得踉踉蹌蹌跟著他跑進去,這動靜可謂不小,很快將裡面東倒西歪窩在草垛上休息的人給驚醒,他打眼一瞄,裡面並不算亮堂,約摸有近一百號人,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角落處一人臉膛方正,正是這裡的頭目孟統領,聽到動靜睜開眼看了看,站起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孫得一副累得直不起腰來的模樣,費力地朝他抱了抱拳:“孟統領!”
“小六?”孟統領大吃一驚,快步走過來,“你一個人?胡隊正呢?你們得手了沒?”
“算是得手了,但最後關頭我們被賀家軍發現並圍攻,隊正與我勉強逃了出來,其他人現在也不知有沒有逃出生天。但是,隊正他身受重傷,才出城沒多久就撐不住了。”孫得喘了口氣,從懷中掏出那隻錦囊,“這是隊正交給我的,讓我務必趕到這裡,將訊息遞出去。”
孟統領看到錦囊,面色毫無異常,又將錦囊裡的印章取出來,並沒有任何多餘的神色,顯然這信的確是要從他手中送出去的,而且這錦囊與印章他也當真是瞭如指掌。
孫得暗中偷覷他的神色,見他一臉沉著地看了看印章上的字,接著抬眼看過來,問道:“信呢?”
“信……”孫得故意愣了一下。
“沒寫信麼?那你們你究竟燒了幾處糧草庫?我來寫!”孟統領聲音裡難掩焦急,一連串道,“你來的時候可曾有人跟蹤?如今你們暴露了身份,這信要儘早送出去,不可出岔子!”
孫得確定可以將信交出去,這才恍然道:“哦!哦!差點忘了,隊正給我塞了一封信,孟統領您看看是不是這個?”說著連忙將懷裡早已準備好的信函掏出來。
孟統領接過去一看,點點頭:“嗯,四個月糧草,王爺應該會滿意的。”
說著將信一疊疊折起來,拿著印章哈了一口氣,在折縫處蓋上章,又把印章收進錦囊,從袖中摸出一截竹管,取下繞在竹管上的銀線將信函繫好,最後將信函塞入竹管中,用封泥蓋好,朝旁邊的人招了招手:“信鴿。”
孫得瞧著他一連串的動作流利迅速,又見他將錦囊收入左袖中,接著角落處有一人從後門出去,沒多久便拎著一隻鴿子籠進來。
孟統領開啟鴿子籠的小門,等鴿子飛出來落到他手臂上之後,就將那截細竹管牢牢綁在鴿子的一隻腳上,接著從腰間摸出一點鴿子食稍稍餵了兩口,遞給身邊的人道:“明早天一亮就將它放出去。”
“是!”
孟統領忙完這一切,才顧得上看一眼孫得,問道:“你要不要緊?先去上點藥。”
孫得皺了皺眉,捂著肚子痛苦道:“我傷得不重,倒是肚子不爭氣,想去方便一下。”
孟統領並未多想,聞言點了點頭。
孫得走到門口,見放哨的兩人奇怪地盯著自己,似乎要開口詢問,連忙衝他們擺了擺手:“哎呦,憋一天了,去方便一下。”接著往邊上走了兩步,沒多久就隱沒在黑暗中。
草叢深處傳來一聲特有的蟲鳴,山坡下埋伏的兩人聽到動靜後即刻開始行動,一人悄無聲息地上山,另一人往山下約定的某處射了一支啞箭,啞箭呼嘯而過,帶起一陣並不明顯的哨聲。
山腳下等候多時的人精神一震,紛紛下馬,放輕動作沿著狹窄的山道魚貫而上。
一段時間後,他們離山腰的破廟越來越近,在黑暗中四散開來,把這間破廟團團圍住。
窸窸窣窣的聲響傳到孟統領的耳中,他一開始只當是半山腰的山風,可後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立刻心生警覺,衝周圍的人打了個手勢,低聲道:“外面有人!”
話音未落,前後門口同時閃起數道銀光,等他們反應過來想要逃出去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忽然衝進來的人將他們團團圍住,隨即就揮著兵器衝殺過來。
孟統領見對方的人數遠遠超出自己的數倍,心中警鈴大作,連忙命令一眾手下迎敵。
破廟中一團混戰時,孫得帶著幾個人趕到後門,四處找了找,終於在極為隱秘的一顆樹上找到那隻鴿子籠,連忙擼起袖子爬上樹,伸手將鴿子籠取下來。
隔了很長一段時間,雙方實力懸殊,孟統領受了些輕傷,終於被擒住,其餘人則因為這次的機密被賀家軍一個不留地滅了口,血腥瀰漫。
賀家五百兵馬,此行大功告捷。
賀翎早已吩咐過,只需留一個活口以備不時之需,但為了防止趙暮雲得到訊息,其他人須一個不留全部殺盡,以絕後患,而且這廟中需要打掃乾淨,不能留下任何疑點。
偷襲結束後,孟統領被捆了個結結實實,賀家軍這五百人趁著血漬還沒有幹,迅速將廟中打掃乾淨,隨後抽出一百人留在此地駐紮一段時間,以防趙暮雲再次派人尋過來。
剩下四百人披星戴月趕回去,領頭的副尉進了王府,將鴿子籠交到賀翎的手中。
賀翎將信看了看,嘖嘖稱歎:“趙暮雲果然謹小慎微,若不是孫得隨機應變,我們恐怕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說著便將主簿喊過來,讓他給這些人各自記了一功,尤其是孫得,功勞給他多添了一筆。
第二日,秋色明媚,賀翎將鴿子籠提出來,饒有興味地盯著裡面那隻花斑信鴿打量,將籠子轉來轉去,好半晌都沒放下來。
蕭珞忍不住輕咳一聲,取笑道:“你打算將它燉了還是烤了?”
“嘿嘿……看到這鴿子,就像親眼看到趙暮雲被我們耍得團團轉還自鳴得意的樣子。”賀翎朝他笑了笑,手中輕輕顛了兩下,把籠子舉到他面前,深深地看著他,漆黑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