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若藩王那裡有人發難,他可以將幾個鬧得厲害又不甚要緊的大臣推出來謝罪以平息風波。
距離上次朝議已經有了一段時間,陸陸續續依然有大臣在上書陳述削藩的利或弊,而各地藩王那裡卻沒有半點動靜,蕭啟的心思又活絡開來,再加上靖西王遲遲不立世子的事情,就連帶著一起拿出來與幾位大臣私下裡商議。
有人提議學前人施行推恩令,蕭啟卻覺得那個法子收效甚緩,他是做夢都巴不得立刻將藩王的勢力收歸己有,多放一天就多一天睡不好覺,哪裡還能等到子子孫孫?
成國相最會揣摩皇帝的心思,只是偷覷兩次他的神色就明白了七七八八,當即就反駁了那位大臣,說推恩令既有先例,藩王豈會不懂其中奧妙?必定不會妥協,此計行不通。
商議來商議去還是沒能拿定主意,最後大家又將話題轉移到靖西王世子之位上,雖然說立世子是藩王自家的事,但皇帝想插手還是可以插手的,於是就有人建議,不要和風細雨地催促了,直接下道聖旨逼著他立世子,免得夜長夢多。
成國相看了看蕭啟的神色,立刻附議:“如此一來,還有一個好處。聽說靖西王早年征戰沙場多次重傷落下了病根,雖然平日裡精神奕奕的,但身子骨終究是不行了,說不定沒幾年就會讓世子來挑大樑,到那時由賀家長子賀羿世襲,或許就不足為懼了。”
蕭啟蹙眉不解:“成國相,賀羿帶兵也是十分厲害的,怎麼會不足為懼呢?”
成國相躬身笑道:“陛下,賀羿帶兵厲害是厲害,可他頗為仁慈寬厚,不善鑽營權謀。可以用來對敵,又不會對朝廷構成太大的威脅,豈不是一舉兩得?”
蕭啟沉吟片刻,連連點頭,蹙起的眉峰也舒展開來:“成國相所言在理,那就這麼辦吧,給靖西王府下道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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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西王府,蕭珞一臉無奈地挺著已經顯形的肚子躺在躺椅上,任由周大夫來回交替地捏著他兩隻腕子把脈。
周大夫年事已高,醫術精湛,此時正閉目沉思,另一隻手下意識捋著下巴上一撮花白的山羊鬍須。賀連勝與賀翎在旁邊一站一坐,同時緊張地盯著他那隻動來動去的枯手,各自心中期待著不同的結果。
周大夫把脈結束,賀連勝眉心一跳,趕緊上前兩步問:“怎麼樣?可曾診出來?”
周大夫笑著點了點頭:“王爺,老朽雖然診出來了,卻還是要多嘴一句。”
“好,請講。”賀連勝連忙催促他,顯然等得有些焦急。
“殿下左右脈象相差不大,較難辨認,老朽雖說診出了結果,卻不保證一定是對的,一切還要等這孩子出世才能作數啊!”
賀連勝聽了哈哈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當初你給我大兒媳診完脈,也是這麼說的,結果如何?還不是診對了!我知道你們醫者說話皆喜歡保留三分,無妨,你就直說吧!”
“哎!”周大夫應了一聲,“那老朽就直說了,殿下這是個男脈,將來生下的,應是個男娃。”
賀翎正坐在躺椅旁邊對蕭珞遞眼色,一聽這結果忍不住哀嚎一聲,無比失落地撲在蕭珞身上裝死,蕭珞原本神色淡然,卻忍不住被他這樣子弄得哭笑不得。
賀連勝卻聽得大為開懷,高高興興地一轉臉看到兒子這副德行,頓時拉下了臉色,呵斥道:“嚎什麼嚎!生兒子是件天大的喜事!你擺出這麼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做什麼!”
賀翎垂頭喪氣,讓蕭珞暗地裡在手臂上掐了一把,這才回過神,站起來轉身嚴肅地看著賀連勝:“爹,您陪我進書房去,我有話說。”
賀連勝虎著臉看他,知道他私下裡比較渾,可一旦露出正色,必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於是拿銳利的兩道視線朝他臉上戳了戳,點點頭便轉身朝書房走去。
蕭珞見周大夫被晾在那兒,對那父子倆突然嚴肅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連忙起身走到他面前,笑道:“勞煩周大夫了,不知今後還有沒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
周大夫連忙對他囑咐了一番,怕他不記得又一條條列了單子遞給他,這才放心,正打算告辭時,裡面書房忽然傳來一道拍桌的巨響,頓時把他給嚇一跳。
蕭珞微微一笑:“我記住了,周大夫回去休息吧,我進去瞧瞧。”
周大夫點頭應是。
走進書房時,裡面父子倆正大眼瞪小眼地煽著鼻孔互相看相,一副誰都不服誰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像極了鬥場裡的兩隻大公雞,蕭珞忍不住笑起來:“爹,雲戟,有話好好說,這麼互相瞪著能瞪出什麼結果來?”
賀連勝這才稍稍恢復了幾分顏色,粗著嗓子不悅道:“跟這混小子說不通!”
賀翎不甘示弱:“我說了那麼多,您不也聽不進去嗎?”
蕭珞走到桌邊,看桌子一角都被震出了道細細的裂痕,忍不住咋舌,看來爹被氣得不輕,連忙倒了杯茶遞給他:“爹,消消氣,雲戟也是為咱們王府著想,您再考慮考慮吧。按規矩,大哥是嫡長子,還生了個嫡長孫,本來就該由他世襲。即便沒有這些規矩,以大哥的才能,也是完全可以撐起這個大梁的,爹又何必固執呢?”
賀連勝往嘴裡灌了口茶,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站在面前的是位皇子,雖然他如今一言一行都在昭示自己是賀家人,可終歸割不斷那層血脈,而且他心裡也是透亮,說與不說沒什麼差別。
蕭珞又道:“爹不必過於顧忌我的感受,即便父皇不說削藩,也不能保證這天下就一直太平,我身在靖西王府,自然希望靖西王府能安安穩穩。將來由大哥世襲,雲戟正好可以將心思都放在軍營中,萬一王府遇到問題,他不會撒手不管,大哥也不會不聽他的意見,兄弟齊心才是最好的。您說呢?”
賀連勝覺得還是這兒媳說話中聽,忍不住朝兒子瞪了一眼,嘆口氣坐了下來,放下茶盞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惜如今不是太平年,世襲了王位不是吃吃喝喝做些自己喜歡的事就可以的,羿兒他本就志不在此,將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他我還是不放心。其實,你們不爭這個位子,爹心裡很是高興,最怕看到的就是你們為了爭名奪利互相反目,如今這局面我看得老懷寬慰,但是又有些無奈。”
賀翎插嘴:“你都老懷寬慰了,那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蕭珞見賀連勝臉色又黑了,哭笑不得,趕緊扯了扯賀翎的衣袖,給他使了個眼色,也不知道他平時在自己面前千依百順的,怎麼跑到親爹面前卻總是撫他老人家的逆鱗,爹的脾氣本來就是一點就著,他還那麼由著性子來,再這麼下去,估計面前這桌子都該粉身碎骨了。
賀連勝估計和蕭珞想到一塊兒去了,看著賀翎在蕭珞的眼神下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