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懷,對這個兒媳連連稱讚,不過也有些疑惑,問道:“你當真有把握讓成氏一蹶不振?能有吳修這樣一個人安插在突利自然是好,可他能不能為我們所用,關鍵還是要看梁家能否翻案吶。”
“爹放心,珞兒若是沒有把握,裝傻豈不是白裝了?”蕭珞上一世雖然傻,但有些訊息還是能聽到的,當時過耳就忘,現在卻能憑著記憶理順,不過未知的事他沒辦法毫無顧慮地說出來,觀星象這樣的藉口他也不想隨便用,一來是賀連勝不一定相信,二來是他早已將賀連勝視為值得敬重的長輩,不願胡謅欺瞞。
賀連勝沒有多問,點頭道:“嗯,有把握就好,那吳修在突利倒的確像是受到重用的。”
“沒錯,上次伏擊就是吳修的計謀,他的本意是想將水攪渾,讓成家與賀家為敵,甚至為了掩人耳目,特地從巴蜀那裡取材制箭,眼下雖然我們清楚事情的內.幕,但的確是與成家呈劍拔弩張之勢,可見他當真有些聰明才智。不過他是罪臣之子,要成事必定借用突利人之手,大概是以突利可從中獲利來煽動大王子敕烈的。敕烈若不是信任他,又怎會讓他耍得團團轉?”
賀連勝朝蕭珞看了一眼,讚賞地笑了笑:“珞兒,你打算讓吳修做些什麼?”
蕭珞頓了一下,道:“不知爹對削藩一事怎麼看?”
賀連勝心頭一跳,直直看著他,正色道:“削藩只是朝議罷了,皇上並沒有明確下旨,即便下了旨,賀家也不會做出舉兵造反這等不忠不義之事。”
“爹你想到哪裡去了?”蕭珞笑起來,“珞兒並沒有試探的意思,只是想到如今大錦實力不足,萬一其他藩王主動挑起事端,賀家恐怕也不能獨善其身,再加上虎視眈眈的突利,到時我們怕是要面臨腹背受敵的危險。將吳修收歸己用的話,可以對突利稍加牽制,不至於讓賀家捉襟現肘。”
賀連勝聽他這麼說,懸著的心總算有了些著落,哭笑不得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嘆道:“看看你,小小年紀,想得倒是長遠又周到,翎兒娶了你也不知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有福氣的是我。”蕭珞眼中的笑意透出一點溫柔,雖然很快垂下眼睫,卻依然逃不過賀連勝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
賀翎一進來就看到他親爹老子樂呵呵撿到金元寶的模樣,還沒來得及疑惑,眼珠子就迅速黏到蕭珞身上了,興沖沖地大步走過去:“長珩,你回來了?談得怎麼樣?”
蕭珞剛要開口就被賀連勝打斷:“急什麼急?這都快開飯了,先吃飯,吃完了你們再回去慢慢說。”
賀家對每日三餐十分看重,只要沒有緊急的事情,都必須要人人到齊,準點開席,這種家規在外人看來或許有些苛刻,不過對習慣了治軍嚴謹的賀家父子來說,倒是十分正常。
蕭珞對這種三代同堂、共桌而食的習慣極為喜歡,吃飯時沒有宮中那些束縛人的規矩,與普通百姓家一樣,也不講究食不言,彼此之間聊些家常,顯得異常親切,即便是偶爾被賀翡擠兌兩句,他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賀連勝發了話,飯廳裡很快就擺滿了一桌菜,老老小小陸續入席,一下子就熱鬧開來。
賀連勝的正妻於氏為靖西王妃,也就是賀羿與賀翎的娘,妾室楊氏坐在她下首,為賀翡的娘,而賀翦的娘原本是賀連勝的另一個妾室,不過當年因為難產早已過世,所以賀翦自小是由楊氏帶大的,與賀翡感情最為親厚。
賀羿的妻子姓陳,懷裡抱著週歲大的娃娃,咿咿呀呀地隔著好幾個人朝蕭珞伸出兩隻荷藕似的肉胳膊,一臉興奮期待地瞪直了眼看他。
也不知是哪裡合了眼緣,這孩子每回見到蕭珞都是這副模樣。蕭珞自小在冰冷的皇宮裡長大,何曾受過這種待遇,輕而易舉就能讓這小東西笑得心都化了,連忙拍拍手,笑著說:“小睿兒,過來!”
他原本一點哄小孩的本事都沒有,就這拍手的動作還是跟著賀翎學的,現在用起來倒也得心應手。
一丁點大的賀睿是這桌上年紀最小的,自然也是最受寵的,在賀羿、賀翎的保護下從他們腿上精神抖擻地爬過去,開開心心地撲到蕭珞的懷中,張開嘴咿咿呀呀就是一通誰都聽不懂的兒語,頓時把一屋子人都逗樂了。
小睿兒還吃不了什麼東西,蕭珞只好用小勺給他舀了一勺湯,怕他被燙到,就先湊到唇邊自己吹了吹,沒想到這一吹,臉色頓時就變了,一股強烈的酸味從胃裡翻湧上來,手一顫,勺子“砰”一聲掉進了碗裡。幸虧他反應敏捷,另一隻手迅速護住了小睿兒肉嘟嘟的臉,及時避開了濺起的熱湯。
賀翎聽到動靜,一扭頭就見到蕭珞面色蒼白地蹙著眉,不由大為緊張:“長珩!你怎麼了?!”
蕭珞對這反應極為熟悉,還沒來得及細想,又讓灑在碗裡的湯激得胃裡翻騰不已,連忙將小睿兒塞到賀翎懷中,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衝到角落,彎下腰就控制不住乾嘔起來。
賀翎把小睿兒轉交給大哥,緊跟著急慌慌地衝出來,看到他面如蠟紙、神色煎熬,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連聲吩咐下人去喊府中的大夫,自己則慌里慌張地將蕭珞打橫抱起。
蕭珞個子不小,哪能這麼讓他抱著,再一瞥眼見到後面一大家子都跟著出來了,頓時把自己嚇一大跳,彆彆扭扭地掙扎起來:“沒事,我就是……”
“別動!我帶你回去!大夫很快就來!”賀翎從來沒見過蕭珞虛弱成這樣,哪裡還聽得進他的話,蠻橫地將他勒緊,勒得他差點又要嘔吐,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回趕。
蕭珞哭笑不得,狠狠喘了口氣才讓自己緩過來,在他胳膊上無力地掐了一下。
11、殿下有喜
大夫替蕭珞把脈時,賀翎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那張佈滿褶皺的臉,企圖從那些褶皺的細微動靜裡揣摩他的意思。蕭珞方才蒼白的臉色著實把他給嚇著了,這麼虛弱的蕭珞他可從來沒見過,不由心裡七上八下的,生怕大夫診得慢了出什麼事,卻又不敢開口去催促,一臉糾結地樣子弄得外面幾個人也跟著緊張起來。
大夫眉頭舒展開來,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把賀翎急出了一腦門子的汗,笑呵呵地拱了拱手,慢悠悠道:“恭喜殿下、恭喜二公子,這是喜脈呀!二位即將為人父啦!”
“啊?”賀翎一下子傻了,瞪直了眼看著大夫臉上的笑容,狠狠吞了口唾沫,顫著手抓住他骨瘦如柴的胳膊,小心翼翼問道,“你……你說什麼?”
“哎呦二公子,您這是歡喜傻了嗎?殿下懷了身孕,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大夫瘦弱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臉都快抽筋了,費力地掙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