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躲掉他的恚怒:“程興,我告訴你,收起你那一套。”
程興曉得紙包不住火,依舊在陪著笑:“我還以為您不瞭解電影圈呢。”
“我不瞭解電影圈,但我瞭解你。”傅硯清不想聽他任何解釋,已經開始查閱機票了。
“怎麼了?是時亦跟你說什麼了?”程興也有點後悔,剛見面的時候,就給這孩子嚇壞了。
“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心裡不清楚了嗎?”傅硯清實在無法安坐,遠在盛京的家裡,只起身在陽臺,將窗戶開的很大,想讓夜風吹走一些慍怒。
“她剛剛給我電話的時候哭了。”
程興嗤笑一聲,他還當是怎麼了,原來是傅太太掉眼淚了,傅院長就受不了了。
“感情她是找你告狀去了啊。”
興許是怕這個傢伙公報私仇,以後給時亦穿小鞋。
興許是實話實說,傅硯清立即否定了:“沒有。她沒說你一句不好,只是給我報平安的時候,我聽見她哭了。”
程興“嘖”了一聲,想不到這小孩還挺有心機。不發信息報平安,非要選擇打電話,就是故意為了讓傅院長聽見她哭了吧。
“程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你就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但是我告訴你,別拿對待其他演員那套用在她身上。”傅硯清已經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平靜,可仍舊控制不好惡劣的語氣:
“我知道你一向對自己也狠,但那是你的事。你要為藝術獻身,不要拉著時亦。”
“我捧在手心裡的女孩,平時都捨不得她掉眼淚。怎麼剛跑到你那去,你就把孩子弄哭了?”
程興咋了咋舌,哀嚎一聲:“老兄啊,哭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眼淚只是發洩情緒的正常途徑。你怎麼就跟封建家長似的,還不准許小孩哭的?”
“上回跟我拍戲的一個女演員,拍一場哭一場,我也沒如臨大敵啊。只不過後來我告訴她,要哭可以,選個固定時間,上午我拍戲,下午讓她自己去哭,免得把眼睛哭腫了,上鏡不好看,別人還以為她整容了。”
“所以我說你不要著急,我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我不過是讓她瞭解一下拍攝的困難程度,不過我有分寸的。絕不會把你的小嬌嬌累壞了。”
眼下傅硯清一句也聽不下去,只問道:“我現在訂機票了,你需要我馬上過來嗎?”
“不!”程興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若是因此耽誤了傅院長的工作,著實是罪該萬死了。
“您老不用來,是我的錯。這事是我欠考慮了,有點拔苗助長。以後我一定三思而行,遵循漸進,不再嚇著這孩子了。”
“您可以來,但犯不上那麼急。放假再來,若是因此耽誤工作,我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傅硯清冷靜下來想了想,的確是自己太沖動了。
平常在工作中磨礪出來的沉穩性子,不知為何頻繁因為她而破功。
想她上次因自己跟人握手而吃飛醋,他也選擇縱容了她的無理取鬧。許是如她所說,真的為她步步淪陷。
“好吧。下週我放假過去。”
程興鬆了一口氣,搓了搓脖子,趁機給他打了個預防針:
“話趕話說到這了,下半年我估摸著會讓時亦減肥,到時候你別又心疼啊。”
不過其實硯清心疼,他也能夠理解,畢竟他這人護短也不是一兩天的,難得遇見自己這麼喜歡的。
只別耽誤他實際工作推進就行。
“她胖嗎?”傅硯清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每次她爬到自己腿上時,都覺得像只貓。
“她體重超過一百斤了吧?哪有女演員體重過百的。再說她個子又不高,又不是靠身高撐得體重大。”若是換了別人,程興很可能會再說一句“她胸又不大”。
只不過為了防止傅硯清生氣,有調戲朋友妻的嫌疑,還是生生嚥了回去。
“平時看著,她的確臉小。但上鏡被抻寬了,就會顯得臉大,不好看。”
傅硯清冷笑了一聲:“行啊,那去削骨。”
程興“嘶”了一聲,只覺十分牙疼:“我跟你好好說著話,你怎麼又發脾氣?”
“我說去削骨怎麼是發脾氣?”傅硯清依舊冷笑。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不懂就不要摻和,體重必須降下來,控制在一百以內。”程興跟他據理力爭,自不會因為他心疼女朋友,而為藝術妥協了。
傅硯清自知興師問罪有點理虧,仍舊不願時亦受委屈,只冷笑一聲道:
“程導,你跟你說,國內這白幼瘦的審美,就是被你們這些人帶起來的。”
程興“哈哈”一笑:“你少給我甩鍋,我哪兒知道誰喜歡瘦馬,一群妓子就跟風糟蹋自己。”
“其實我也頂煩白幼瘦,跟過去裹腳有什麼區別?男人喜歡白幼瘦,白幼瘦就流行。男人喜歡裹腳,裹腳就流行。什麼時候男人喜歡一條腿了,豈不是……”
“我不喜歡白幼瘦,可是太胖上鏡就是不好看。這部戲本來就需要女主角清瘦,胖子哪有演文藝片的?”
傅硯清懶得再聽他詆譭,只道:“行。週末我去看你。”
江時亦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屋外飄著飯菜的香氣。不知道小助理做了什麼好吃的,只見她拿了衣服進來。
“程導說,讓組裡的人換上拍攝時的衣服,提前感受一下,言先生已經換上了。”
“不過程導也說了,這個自願,不強迫。如果你喜歡穿自己帶的衣服,也可以。”
江時亦沒什麼可扭捏的,只穿著睡衣接過衣服,看見上面的白襯衫、花夾襖、喇叭褲,年代感滿滿,還有點符合她的審美。
其實即便是她眼裡的醜衣服,她也會欣然接受的,工作怎麼能一直帶著私人情緒。何況,審美本來就是個主觀的東西。
“哦,對了。”
江時亦換好了衣服,在一面缺了一角鏡子前梳好了頭髮,突然覺得在這裡生活,莫不如剪成短髮,乾淨利落。
隨口跟小助理閒聊著:“我不常去公司,你是新來的嗎?叫什麼名字,我叫江時亦。”
小助理覺得她莫名有幾分可愛,誰會不知道上司的名字呢。
笑著應了聲:“不算新來的,只不過以前跟別的藝人。你叫我雲夢就好。”
“哦。是花名嗎?”江時亦都還沒有藝名,只有早年在古風音樂圈唱歌時,隨手起的一個名字。
雲夢捂嘴一笑:“我本來就姓雲,爹媽給起的名字。又不是網際網路公司,哪兒還需要花名。”
隨後十分自然的幫她把床鋪整理好,催促了句:
“趕緊吃飯吧,不然一會兒飯菜都涼了。”
“嗯。”江時亦在簡陋的環境下洗漱過後,才到一張油乎乎的桌子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