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村長親自去柴房時,三人挑著近路早一步到了,柴房周圍漆黑,屋裡的動靜又大,他們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如果沒有後面的這一段,他們會說村長真是關愛村民,但村長顯然是知道地道的存在的,說不定還與這些屍骨葬身此地的幕後推手有聯絡。
“守本叔,守本叔!”
單守本家的客廳裡,圍坐著幾人,認真看去,這些人無一不是頭髮花白、耳清目明的長者。與那些只是說得上話的年輕人不同,這些是村子裡人人敬重的長輩,他們說的話有時甚至比村長的話更為有效,只是他們年紀大了,不願管事兒,勞神勞心的。
可這次的事關重大,他們也不能坐視不理,對於傳說和村裡禁地的事兒,他們也瞭解一些,幾人正聚在一起討論該怎樣處理,卻被一道大聲疾呼給打斷了。
單守本心裡本就煩躁,還來這麼個不懂規矩的,當即衝著外面呵斥道:“喊什麼喊!有事兒不能等會兒說,不知道我們在幹嘛嗎?”
外面的人急得團團轉,顫著聲兒,說:“叔,叔……急事兒啊。”
單守本看到窗外的是被派去尋找那兩個失蹤壯士的,又聽他說急事兒,心裡咯噔一下,儘量平靜道:“你進來說。”
“叔,少剛和大偉死了。”
一句話重重地敲擊在所有人心裡,空氣霎時變得更加凝重,單守本看著桌面,手裡的杯子不停地轉動著。
一名老者問道:“怎麼回事?”
“我們是在禁地後面的那片林子裡找到他們倆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他們身上有很多傷口,鍾醫生說,他們的這些傷口像是被野獸咬的,但那什麼面、什麼什麼痕跡的,又比野獸大,應該……應該是不一般的野獸咬的。”
青年越說越急,話也複述不全,但在場的人都聽懂了七七八八,不是他們的理解能力有多好,而是,這和他們的猜測極為相近。
良久,單守本輕嘆了一聲,道:“叫單子元過來。”
那人一臉懵逼,但還是乖乖去叫了。
單子元是急匆匆跑過來的,到客廳的時候,臉上還淌著汗水,看清坐在這裡的都是什麼人物後,臉上明顯的能看出慌亂與不解,他顫抖著音,問村長道:“叔,您叫我來有什麼事?”
單守本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他,說:“坐吧。”
單子元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稍縱即逝,就連他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時,動作裡都還帶著戰戰兢兢,完全是一個因突然被叫到長輩面前而顯得不安的後生。
“那條穿過我們村的河,你們知道叫什麼吧?”單守本說。
眾人不知他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紛紛點點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叫澤姆河,因它的源頭是福澤、恩澤山上的雪而得名。”說到這裡,單守本頓了頓,緩緩道:“你們只知道母河,其實它還有個子河。”
這話一出,四座皆驚,忍不住交頭接耳起來,縱使他們活了這麼大歲數,見過許多常人不曾見過的事,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一條子河,這子河在何處?既然存在,為什麼沒有多少人見過?他們知道世代村長都手握一個秘密,如果這就是秘密的話,到底是為什麼能讓所有的村長都甘願為它守秘。
“這條河名叫澤罪河,取自恩澤山,當年恩澤倒塌,恩澤神極其憤怒,誓要將所有忘恩負義的人為其做過的事贖罪。所以又叫贖罪河。所有因恩澤神發怒而死去的人,贖罪河都應該是他們最後的歸宿,永生永世,為澤姆河邊子孫的綿延而勞苦,不得投生轉世。”
單守本說完這句話,看向單子元,道:“你說要怎麼合作?”
單子元一改顫顫巍巍的後生形象,挺直腰背,常年溫和敦厚的臉上出現了與身份不符的表情。
“呵,”單子元諷刺地笑一聲,說:“合作?單村長,看清楚,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這樣大的反差,驚得眾人說不出話來,他們紛紛在腦中搜索起單子元的身世,但又確實沒什麼問題。
他們的祖先是重情之人,而有人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將他坑敗,造人背叛使他元氣大傷,也深受打擊,一蹶不振,帶領受他庇護的一眾親朋下屬到了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企圖仿古建個世外桃源。
世世代代相傳,教育重心卻一直未變過,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不能背叛,不能讓自己的至親身陷囹圄,現在在這大事當前之時卻出現了一個背叛者,讓他們怎麼能不憤恨?
想了許久,一名老者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單子元,細看還能發現其中揮不去的沉痛與悲哀,他曾是單子元的老師,村裡德高望重,知識淵博的老先生,他輕輕嘆了一聲,說:“你想要什麼?”
單子元沉下眼,復又抬起頭,看向窗外那綿延不絕的山,一字一頓地說:“我、要、白、澤、族、滅、族!”
老先生聽見這話,身子微不可查地頓了頓,臉色變了好幾變,最後迎上單子元的目光,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味十足,眼神的較量彷彿要蔓延至現實。
“呵,”老先生移開眼,再看下去,他不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說:“這麼些年,他們的死,都與你有關。”
不是問句,他很確定,因為這是事實,他只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沒能早一點制止,也許就不會走到今天這樣了啊。
單子元無聲地笑了笑,算作預設,對於害得他家破人亡,讓他受盡欺凌的,那些一換裝就成人中完人的衣冠禽獸,他要一個不留讓他們嚐盡他受過的苦楚,讓他們為自己做下的罪孽贖罪,永世囚禁在那骯髒的地方,他們死了便由他們的子孫替他們,完成這一“使命”。
“他們,還只是孩子啊……”老先生悠悠地說,似是在勸說,又似是在感慨。
“那我呢?!他們有管我還是個孩子嗎?他們有說我是無辜的嗎?!”單子元怒瞪著老先生,手指激動地點著自己的胸口,吼道。
眾人都沒有接話,因為他們無話可說,單子元忍辱負重那麼久,其決心不可估量,甭說勸他收手了,指不定他一刀將他們全殺了還來得快些。
“那你兒子呢?從他娘死後,你就沒待他好過,但終究還是你兒子,虎毒還不食子,你就忍心下死手?”一旁乾坐著的老者,這時也乾坐不下去了,如是說道。
單子元輕輕地笑一聲,像是在嘲笑他的無知,冷冷道:“他不是我兒子。”
“你們好好考慮吧,是晾著那畜生,隨著它橫行,還是自覺交出白澤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