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常理正猶豫著怎麼回他，“嗷”地一聲從炕上撲過來一道人影。

從炕上撲來的是郭碧玉。

老太太才知道自己大閨女被傷成了什麼樣，又是殘疾又是救不過來的，現在還昏迷著沒醒過來。

一向溫和懦弱的老人家，生平第一次，爆發了！

看不見，看不見那說話的人，看不見自己家屋裡來的人都站在哪坐在哪，看不見土炕和地面之間的高度，看不見鞋子擺在哪兒……

也不必看了，什麼都顧不得。

只管張著兩隻手，往那話音傳來的地方撲。

只想抓住那人，那個教育出一個故意開車把人往死裡碰的小輩的人，那個溫溫和和語氣平穩地談論著，她女兒要是死了就給一百萬的人，撕碎他！

從沒和人動過這樣大肝火，從沒這麼激怒到不能自已，從來也沒和人動過手打過架。

所以，在郭碧玉的自我感覺裡，她是在“撲”。

在其他人的眼裡，她卻是在“滾”。

直接張著手就從炕上滾到地下來了。

屋子裡一陣陣的驚呼。

有叫“老婆子的”，是胡鐵匠；

有叫“媽”的，是衛常理胡彩雲；

有叫“老嫂子”的，是跟著來的村長村支書；

還有叫著“老太太”的，是孫七爺和他帶來的人。

扶的扶抱的抱，總算把老太太又弄回了炕上。

孫七爺探著身子，伸右手扶著炕沿，關切問：“老太太怎麼樣……嘶！”

一個小小的身影，直撲到孫七爺的手腕子上。

那身影是從屋門角落裡撲過來的，在此之間，一直安安靜靜的，沒發出過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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