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簽字畫押後,隨時可以動身。”
“好,江湖人就是爽快。”宣王在膝上拍了拍,笑著起身繞過屏風,再出來時手裡便多了一套弓箭,“既然你箭術還在,就把這套弓箭帶著路上防身用吧。”
墨遠起身雙手接過:“多謝王爺!那行刺太子一事……”
宣王沉吟片刻:“在你離京前,我會想法子讓太子出宮,給你製造機會。對了,你如今箭術如何?”
墨遠笑了笑:“王爺放心,您要他左眼,我絕不會傷及他右眼半分。”
宣王面露喜色:“好!我一向都是相信你的!”
墨遠收起弓箭,躬身道:“那莫遙告退了。”
宣王看著墨遠離開,臉上的溫和之色緩緩收起,半晌後微微眯眼:“汪忠。”
汪公公立刻上前:“奴婢在。”
宣王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緩緩展開,只見上面寫著“謝容禛敬上”五個凌厲大字,赫然是曾出現在皇帝案頭的三張信箋中的一張,他盯著信箋看了許久,緩緩道:“你還記得謝桓的模樣麼?”
汪忠對他突然提起謝桓有些詫異,愣了一下才道:“記得。”
“那你看……阿遙長得像不像謝桓?”
汪忠一驚,凝神思索片刻,竟有了幾分遲疑:“這……王爺一說,奴婢還真覺得有那麼點相似之處,可再細細比較,又覺得並不如何相像。”
宣王沉默片刻,又問:“廢太子妃小顏氏呢?”
汪忠又一驚,再思索片刻,小心嚥了咽口水:“廢太子妃奴婢只見過一兩次,倒是印象不深了。”
宣王閉目不語,手指在桌上輕叩。
汪忠此時已嚇出一頭冷汗,磕磕巴巴道:“王爺的意思是……莫遙公子他……他……”
宣王揉爛手中信箋,沉聲道:“宮裡遞出來的訊息,最近裝神弄鬼的竊鉤大盜根本不是普通賊匪,是謝容禛,謝桓的兒子。”
汪忠想到當年謝桓夫婦的慘死,瞬間腿軟,白著臉顫聲道:“不能吧?那竊鉤大盜有著飛天遁地的本事,更是精通用毒之術,可莫遙公子早就廢了武功,當年王爺救他的時候,他只剩一口氣在了,更不要說他對毒|藥一竅不通……這,哪一點都不像啊!”
宣王沉默片刻,道:“確實不像,字跡也不像,可我方才眼皮子跳得厲害,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就覺得他那模樣與謝桓夫婦有幾分神似。”
汪忠想了想,道:“怕是巧合,別的能裝,這內力有還是沒有,行家一看便知,錯不了。再說,當年廢太子被囚,王爺您還求過情偷偷照拂過呢,就算他真是廢皇孫,對您也只有感激的份兒。”
宣王重新坐下,仰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神色不明地“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低聲道:“阿遙今日頂著酷熱出城,怕是累到了,去給他送一碗綠豆湯。”
汪忠看看外面早已涼下來的夜色,心中一跳,唇動了動,躬身應道:“是。”
*
客院廂房,屏風後面熱氣蒸騰。
墨遠坐在白霧繚繞的木桶中,愜意地歪靠在桶壁上,目光則穿過霧氣直直盯著牆上新掛的弓箭,半晌後輕笑一聲,目光轉冷。
宣王口中說要將太子射瞎,暗地裡卻將箭矢上全部淬了劇毒,還真是時刻不忘假仁假義。
不過這一手倒是正合他心意,他的確想要太子的命,太子其人狂妄自負,仗著母族在京城勢力強大,處處與他父親針鋒相對,當年他父親尚在東宮時就敢跑到東宮去挑釁撒野,之後他父親被幽禁錮城,太子更是追到錮城落井下石,甚至因凌|辱未遂狠狠踢了他母親的肚子,將那肚子裡剛剛成形的胎兒給踢沒了……
他現在不僅想將太子那對狗眼射瞎,更想讓太子飽受錐心蝕骨之痛,他會將宣王準備的毒|藥換成了自己的,那樣太子死前會遭受極致痛苦,也算給他父母和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報仇了。
“莫遙公子,王爺叫小的過來給您送湯。”門外傳來侍從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他收回目光拿起木瓢往身上澆水,揚聲道:“進來吧。”
侍從走進來:“莫遙公子,王爺說您今日出城受累了,特地叫廚子煮了些綠豆湯,您一會兒喝了好去去暑。”
墨遠隨口道:“端進來吧,放旁邊凳子上。”
侍從低著頭繞過屏風,在木桶旁放下碗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一股熟悉的味道緩緩送入鼻腔,這股味道極其細微,對普通人來說極難察覺,卻逃不過精通毒術之人。
墨遠舀著水的動作一頓,不疾不徐地放下水瓢,伸手將碗端到面前,垂眸看去,碗裡濾去綠豆的湯水清亮誘人,除了綠豆的清香,看似再無其他異常。
他笑了笑,似乎全無察覺,抬起碗便送到唇邊。
正在這時,一陣勁風襲來,墨遠倏然抬眼,眼角餘光瞥見一支細小的箭簇破開白茫茫的霧氣,飛速旋轉著衝向手裡的碗。
電光石火間,他看似隨意地微微側身,行雲流水間,那支利箭擦著碗沿滑過去,無聲無息地扎入一側盆栽中,留下又細又短的箭尾輕微震顫。
墨遠故作不經意地瞥過去一眼,立刻認出那是連慕楓的袖箭,不禁心口一跳,忙垂眼遮住目光,一副完全沒有察覺的模樣,端著碗的手微微抬起,碗裡的湯水再次往唇邊傾斜。
“慢——”
伴著一聲厲喝,房樑上陡然飛下來一道黑影,同時勁風橫掃,一記凌厲的掌風將他手中的碗打落,碗無聲落在桶邊的織毯上,灑出來的湯瞬間將織毯浸黑。
墨遠無奈地暗歎口氣,抬起臉時卻是驚訝的神情:“連少堡主……你怎麼在這兒?”
連慕楓面有怒色,壓低嗓音道:“湯水有毒,不能喝!”
墨遠詫異地張了張嘴:“怎麼會?這是王爺叫人送過來的。”
連慕楓冷笑:“你怕是對你們王爺太過信任了。方才我過來給你送契約,看見兩個侍從鬼鬼祟祟,便躲起來偷窺,親眼看見他們往湯裡撒藥粉,也親耳聽到他們說的話。”
墨遠似怔住:“他們……說什麼?”
連慕楓對宣王的小人行徑頗為不齒,冷著臉一甩衣襬在凳子上坐下,沉聲道:“我只聽一個侍從邊嘆氣邊說:王爺又要給莫遙公子下藥了,明早醒來,也不知後院哪個公子要倒黴。”
墨遠很想說“不必說了,我都知道”,可看著連慕楓如此義憤填膺的模樣,再想想如今兩人萍水相逢的關係,只好忍住哭笑不得的情緒,故作震驚:“這是什麼意思?”
連慕楓氣道:“我哪裡知道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這湯裡有毒!聽他們的意思,你以前就中過毒,你不知道嗎?”
墨遠茫然道:“的確是中過毒,可那都和王爺沒關係,是他後院那些人對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