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醍醐灌頂,徹徹底底明白了皇帝的用意,緊隨而至的便是後背一陣涼意:陛下不滿江湖勢力已久,怕是要藉著這次的事有所行動了。
朝廷與江湖歷來都不是涇渭分明,在座諸位誰都不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與江湖門派完全沒有利益牽扯。
皇帝這番話,明顯也是在警告他們。
幾位大臣立刻起身跪地,紛紛表態:對江湖勢力,能用則用,不能用則剿,做臣子的絕對擁護皇帝的英明決策。
尚書令趙大人道:“陛下,江湖門派眾多,魚龍混雜,想要招安絕非一朝一夕之事,臣提議重啟六扇門,由六扇門徹查假謝容禛案,由此摸清各門派底細,梳理江湖勢力。”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悶雷聲由遠及近,一道閃電劈開夜空,離皇帝最近的銀燈中,燭火在殿內白光大盛的瞬間跳動搖曳起來。
皇帝並未注意到許公公陡然蒼白的臉色,起身負手道:“下詔,重啟六扇門,即日起由鷹衛執掌,鷹衛左右統領協同調查此案。”
趙大人大吃一驚:“這……六扇門雖已廢棄百年,可到底是朝廷的正規衙門,由鷹衛接管怕是……怕是……”
皇帝低下頭,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怕是什麼?”
“怕是……怕是……”趙大人目光落在皇帝腰間,臉上失了血色,腦中一片空白。
皇帝發覺他的異樣,微微皺眉,餘光瞥見許公公顫抖的雙袖,扭頭朝他看過去。
“撲通——”
許公公膝蓋發軟,倉皇跪地,雙眼死死盯著皇帝腰間,神情如見到地獄惡鬼,顫聲道:“陛……陛下……您的帶鉤……”
皇帝這才發覺衣襬有些松,面色微變,一隻手探向腰前,腰帶竟不知何時散開來了,本該在那裡的赤金龍爪帶鉤不知所蹤!
殿內剎那陷入一片死寂,外面雷聲“轟隆隆”逼近,又一道閃電劃破夜色,映照出所有人蒼白如紙的面孔。
鷹衛左右統領也齊齊變色,左統領猛一揮手,大殿四面陰影處即刻湧出二十幾名黑衣鷹衛,虛虛實實地將皇帝牢牢護在中間。
皇帝冷笑一聲,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滯留在殿內的賊匪說道:“竊鉤者誅,竊國者侯?哼!看來是想借竊鉤之名圖竊國之謀啊!不過這不是春秋戰國,這是我大祁太平盛世,你有多少兵馬就敢妄圖痴人做夢?你殺得了朕,堵得住天下悠悠眾口麼?”
空蕩蕩的大殿內,只餘尾音迴盪,沒有任何迴應。
跪在地下的大臣們噤若寒蟬:完了完了,陛下竟然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做臣子的這條小命怕是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左右統領以額點地,齊聲道:“臣失職,懇請陛下責罰!”
皇帝卻不看他們二人,只盯著幾位大臣:“鷹衛是朕一手打造的,朕相信他們的忠心,賊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大內,能在朕的身上動手腳,難道真有通天徹地的本事?”
這是懷疑宮裡有內應?
大臣們面色灰白,顫著身子伏叩在地。
“賊人既然喜歡裝神弄鬼,就不會即刻要了朕的命,鷹衛退回原位。”皇帝轉頭看向旁邊的更漏,眉頭微沉,緩緩道,“電閃雷鳴,大雨將至,諸卿行路不便,今晚就宿在宮裡吧。”
大臣們紛紛閉上眼,心裡一陣絕望,卻還要強打精神叩頭謝恩。
皇帝將目光從更漏上收回,突然覺得頭暈,忙抬手在額頭按了按:“宣太子覲見。”
許公公從地上爬起來,轉身朝著門外高喊:“宣——太子——”
“砰——”勤政殿的大門轟然而開,外面無風,只有大雨瞬間傾盆而下,守在門口的鷹衛大驚,立刻訓練有素地提刀戒備。
許公公目瞪口呆,下意識回頭,尖細的嗓音陡然變得銳利:“陛下——”
只見皇帝雙眼微闔,身子晃了晃,毫無預兆地軟倒下去,“砰”一聲摔在地上。
“陛下——”
“陛下——”
大殿內瞬間亂成一團,混亂中,一道黑影自樑上倏然而下,守在門口的鷹衛們接連倒地,勤政殿內外亂糟糟響起一片“捉拿刺客”的喊叫聲。
大雨如瓢潑,迷濛了所有人的視線,黑影如雨中鬼魅,數息間翩然飛至皇宮外牆。
一道閃電劃開夜色,照出斗笠下白如細瓷的下頜。
“狗皇帝,你該謝我暫時救了你一命。”黑影譏笑一聲,拋了拋手中帶鉤,足下輕點,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話要說:
墨遠:狗皇帝!
狗:我做錯了什麼?
墨遠:……
少堡主:什麼時候放我出來?
墨遠:開門,放……
少堡主:汪!
作者:看,攻屬性一目瞭然,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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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金主霸霸們砸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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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先生的兔子( 4)、Fy( 10)、我就來隨便看看( 20)、春風不羨夜雨穿雲( 10)、LingZe( 10)、流瑩非昨( 3)
第3章 連少堡主
翌日,大雨停歇,酷熱當頭。
宣王府客院,繁盛的草木被雨水沖刷過後彰顯出勃勃生機,正午的陽光從枝葉縫隙間灑下來,樹上的知了一聲疊一聲鳴叫。
墨遠愜意地坐在樹蔭底下,手裡捧著巧奪天工的琉璃碗,碗裡是宣王府的廚子精心打製的櫻桃沙冰,沙冰上方繚繞著絲絲涼氣,他拿著把勺子專心致志地挖著,一口接一口送到嘴裡,淺色薄唇漸漸變得紅潤。
宣王擺擺手示意侍從噤聲,站在走廊下看著墨遠將一碗沙冰吃了個底朝天,艱難地將目光從他臉上挪開,深吸口氣平息了一番體內的躁動,清了清嗓子。
墨遠低著頭,眼底劃過一絲譏笑,轉瞬又換成驚訝的神情,起身扭頭道:“王爺回來了?”
宣王笑了笑,容色溫和,像個儒雅的長輩,踱步朝他走過來:“喜歡吃這個?”
“解暑佳品。”墨遠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道,“皇上如何了?”
宣王眼底瞬間陰雲密佈,他在凳子上坐下,一手搭在石桌上,手背青筋暴起,不再掩飾憤懣不甘的心緒:“父皇中了奇毒,御醫們束手無策,說若是找不到解藥,父皇就會一直昏迷下去,直至油盡燈枯。”
墨遠面露不解,沉吟道:“當時幾位大人都在,為何皇上中了毒,幾位大人卻沒事?而且那賊人接連三次都是先竊鉤後殺人,這回竟沒有直接下殺手?”
“御醫已經查證過,賊人投在燈內的藥物並無毒性,但父皇習慣在每日沐浴時加一些曳魂香,此香與那藥物合到一起才變成毒|藥。”宣王在石桌上重重砸了一拳,“該死的賊人,竟然對父皇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