頰比以前瘦了一些,面部輪廓更銳利了,唇角微微揚起,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好像……又欠了你一條命。” 衛漣冷著臉,一步一步上前,忽然毫無徵兆的用力扇了他一個耳光。 嚇壞了的司琴一下子跪下了:“主子!”衛漣也不看他一眼,直接吩咐:“出去!”司琴一哆嗦,鵪鶉似的躲了出去,順手帶上門。 烈戰潼被抽的別過臉去。口腔內的面板被牙齒磕破了,嘴裡隱隱泛起血腥氣。他用舌頭不太靈活的頂了頂那傷口,臉上泛起苦笑,小心的轉過頭來看向他,柔聲哄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 衛漣整個人彷彿都朝外散發著寒氣,聲音裡一絲溫度也無:“很好,出息了,會替人擋箭了。” 烈戰潼一僵,慢慢的垂下眼。衛漣看著那兩排濃密的睫毛在他臉上投射下淺淺陰影,這才感覺有些驚魂甫定——差一點,只差半寸,那箭就射中心臟了! 他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愈發冷笑道:“既然你的命是我的……” 但是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男人輕輕的兩句話打斷,然後徹底懵在那裡。他說:“可是,他如果出事,你一定會傷心吧。我不想你再傷心了。” 衛漣如遭雷擊,泥塑木雕般呆立在他面前,許久許久,忽然開始劇烈顫抖,眼中慢慢湧起淚水。他凝視著眼前的男人,緩緩低下頭來,將臉埋入他肩膀。烈戰潼只覺有溫暖的溼潤的液體灼燒著頸側的面板,耳畔只聽到少年有些哽咽的低聲罵道:“蠢貨!” 他嘆了口氣,小心的伸手撫摸上他細緻的後頸肌膚:“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 “錯錯錯,唉寶貝兒求你別哭了,你一哭我就發慌……” 他手腕上有什麼東西,磕的衛漣有些難受。他從自己身上捉下他的手,然後有些羞愧的起身,別過頭胡亂抹了抹眼淚,這才感覺到握著他的掌心有些異樣。只見男人左手皮質護腕裡凸出了不規則的一圈,右手卻沒有。他一時好奇,伸手去拉開。烈戰潼微微紅了臉往回縮,不過被衛漣瞪了一眼,便立刻不敢動了。撥開護腕,一圈鮮紅欲滴的瑪瑙手串映入眼簾——還是兩人初次遇見時,他順手捋下來丟給他的。 這下,衛小侯爺也開始臉紅起來:“你、你帶著它幹嘛?戰場上也不嫌累贅!” 烈戰潼咧嘴一笑:“這可是我的護身符吶。” 護身符三字戳了衛美人的心,他冷笑道:“我還以為烈校尉刀槍不入呢。” 烈戰潼連大氣都不敢喘,忍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轉了話題:“算算日子,前鋒營快打到王城了。” 衛漣一愣,看著他有些遺憾悵然的表情,終於心軟下來,伸手理理他凌亂的額髮,輕聲道:“已經行了九十九步,不差這最後一點。人沒事就好。” 烈戰潼低笑:“本來這回還想給你掙個誥命的,看來沒戲了。” 衛小侯爺挑起眉,似笑非笑反問道:“再說一遍?” 烈某人立刻虛弱的改了口:“那個,這些日子,老子想死你了!” 衛漣哼了一聲。烈戰潼握住他的手,嘆息道:“是真的……甚至,昏昏沉沉躺著的時候,耳邊好像一直都能聽到你彈琴的聲音,跟發了癔症似的。” 衛漣原本沉靜下來的心緒又被撩撥了起來。他反手握住他的手,臉上浮起柔軟的笑容,緩緩道:“天長路遙,沒有帶琴來。我吹笛子給你聽好不好?” 烈戰潼內心交戰:“下回吧,你看著臉色不太好,別累到了。” 衛漣抽回手,揚聲吩咐:“司琴,取笛子來。”回頭對他嫣然一笑,低聲道:“你醒了,我很高興。” 烈戰潼本以為,會像上次那樣聽到一首纏綿悱惻的曲子。出乎他的意料,衛漣這次吹奏的卻是一個陌生的曲調,古樸蒼勁,隱隱有金戈聲。他有些驚訝的望向他,只見心愛的美人吹完最後一個音,移開笛子,略略緩了下氣息,然後對自己綻開微笑:“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曲子,叫做《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不知道是長生藤的效果驚人,還是烈某人自身體質過硬,又躺了兩天後,他便能起身,陪著衛漣在營中慢慢散步了。 看得出來,他的人緣很好,隨處都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從士兵到軍官,絡繹不絕。見他傷勢漸愈,往往興奮的在他肩膀上捶一拳,力道之大看得衛漣心驚膽顫。烈戰潼本人卻不以為意,反而很高興的樣子,不時停下腳步與人說話,又討論打聽戰事進展。 很明顯,他十分適應軍中的生活,簡直如魚得水。 衛漣在一旁含笑看著他,沉浸於戰場硝煙中的男人目光中有鋒銳的光芒,整個人彷彿如一柄出鞘利刃,隨時預備歃血。他卻不知道,自己溫柔注視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已經不曉得掀起了多少心潮漣漪。周圍狼一般覬覦的目光很快引起了烈戰潼的警惕,他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將少年半摟入懷裡,漸漸往僻靜處帶去。 糧草庫背面的坡地上,兩人找了塊草地豐厚處席地而坐。前方灰藍天幕上,夕陽漸漸下墜,金紅霞光暈染了大片雲彩,絢麗奪目。烈戰潼靜靜摟著懷裡的少年,下巴擱在他頭頂上,低頭吻了一下他的發心,臉上表情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溫存與虔誠。 衛漣小心的往旁邊挪了一點,避開他胸前傷口。烈戰潼卻手上用力,不讓他離開。衛漣嘆了口氣,把頭擱上他肩膀,從這個角度恰好見到他線條利落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樑。他忍不住伸手,食指微屈,沿著那漂亮的線條慢慢遊移,一面懶洋洋的隨口問道:“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跟當年的潼關之戰有關嗎?” 烈戰潼捉住他的手到唇邊吻了一下,沉默半晌,低聲道:“我是遺腹子,這名字是母親取的。我的父親,死於當年的潼關戰亂。” 三十年前,西夷作亂,舉兵犯邊,二十萬大軍直壓潼關,邊境城鎮村落幾乎十室九空,死傷無數。當年還不到二十歲、卻已嶄露軍事天賦的裕王,才堪堪領兵平定南楚,來不及喘口氣,又揮兵西進,統領起焦頭爛額的西路駐軍,足足打了兩三年,才勉強壓下當年尤為強盛的西夷人的氣焰,維護了宗主國的尊嚴。 縱然勝了,然而戰火過處,已然民不聊生。 烈父本是一名普通的鏢師,為救護懷孕的妻子,死於亂兵之下。烈戰潼出生後,很是過了幾年顛沛流離、食不果腹的日子。後來,四五歲上,重病將死、走投無路的烈母帶著孩子來到扈州投奔丈夫生前的鏢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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