冊子忘了時辰,今日便有些倦怠,倒讓陛下看笑話了。” 昭寧帝皺眉:“張集陸遷這幾個都幹嘛吃的,怎麼事事都要你這主官親自操心?” 衛泠彷彿無意間看了衛漣一眼,隨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今年秋季的商稅,個別州府似乎有點問題,因此多看了一眼。” “哦,什麼州?”昭寧帝隨口問道。 “好容易得個休憩,又談起公事來,悶不悶。”衛泠白他一眼。既在皇帝這裡悄無聲息種下了刺,便見好就收轉了話題:“阿漣試試這碧落銀針,我嘗著倒比小珍眉更清澈些。” 皇帝忙介面:“這是南楚上貢的新茶,你既喜歡,回頭我叫張德把剩下的全都送過來。” 衛泠忙止住他:“不過隨口一說,皇上這麼大張旗鼓的,可叫我又成眾矢之的了。上回那盆珊瑚樹,據說連太子府都沒這樣的好東西,可叫我不安了好些日子。” 皇帝不以為意的揮揮手:“給你便收著。煜兒向來不計較這些,有什麼好不安的。” 衛漣微微一笑,擺出三分天真七分好奇的表情,彷彿閒聊八卦似的問道:“說起太子,聽聞前些時他府裡又有喜事,新納了一位太子良娣,還是與何舍人聯的姻。可惜我那時病著,沒喝成喜酒,怪可惜的。” 昭寧帝一愣,面色漸漸淡了下來:“怕是謠傳吧,朕怎麼不知道煜兒納過良娣。你要是饞酒,朕賜你幾罈子,喝個河落海乾也隨意。” 衛漣臉一紅,忙低頭認錯,說自己誤聽謠傳,汙了聖聽云云。 然而昭寧帝到底是被勾起了疑竇,眉頭略鎖,開始思量事情。 衛漣與兄長對視一眼,低下頭不敢擾他,心中卻暗自冷笑。為拉攏捆綁計,太子的確納了何氏庶女為妾,但卻不是上玉牒的良娣身份,而只是個小小的侍妾,因此皇帝並不知情。何氏會同意,多半是允諾了日後的好處。然而以昭寧帝敏感而多疑的性格,回去必會詳查,屆時太子與何靖的聯盟一目瞭然,而何衍之想再上去這一步,恐怕就難了。 中書令之職何其重要,昭寧帝怎會放心交給一個“別人的人”,哪怕這個“別人”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所以,崔氏與何氏,都不會有戲了。 果然,抿一口新茶,昭寧帝視線審慎的落了過來,表情幽深難測,彷彿開玩笑又彷彿說真的,淡淡開口道:“說起來,最近朕也頗有一事不決。國之中樞空懸至今,阿漣覺得,這中書令派誰比較好?” 衛泠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他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皇上未免太兒戲!” 昭寧帝似笑非笑的抬手止住他的話,繼續看著衛漣。 彷彿壓根沒察覺這層層暗湧似的,衛漣伸個懶腰,一臉的嬌憨,回過頭來對他嫣然一笑:“管他是誰,只要忠於陛下不就行了?” 昭寧帝面色不動,眉眼間卻漸漸漾起笑意,屈指往他頭頂不輕不重叩了一記,笑罵道:“滑頭!”隨即緩緩起身:“不早了,朕該回去了,你們繼續。” 兄弟倆再度交換了個眼神,默契的跪下行禮:“恭送陛下。” 這天衛漣直在兄長那裡用完晚膳才回了公主府,剛進內書房,兩頁書沒翻完,侍書就一臉凝重的進來,摒退了伺候茶水的丫鬟們,低聲道:“主子……” 衛漣微微皺眉:“怎麼了?” “派去郴州的死士,只回來了一個。” 衛漣抓著書的手指猛的收緊:“東西呢?” “到手了。” 小侯爺這才低低呼了口氣,有些無力的衝他一揮手:“按原計劃行事……人,好生安頓了。” “是。” 衛漣的視線不知落向了何方,精緻至極的側面上,寫滿了疲倦,與微微的惘然。然而這樣的脆弱只是一瞬,轉眼他又恢復成平日的模樣,繼續低頭看起書來:“去吧,吩咐他們小心行事。” “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三日後,郴州事發。 刺史徐魏管家之女,一身的狼藉,於正午人流最盛時分,手捧帶血的賬冊,跪倒在大理寺門口,悲嚎涕泣,言是從滅口中逃生,求朝廷懲治貪官,還冤魂公道。 此事一出,舉世譁然。昭寧帝震怒,下令嚴查。偏這時戶部查賬,查出郴州多年來商稅竟被貪墨許多,去向不可考。兩下里一印證,又是人證物證俱全,辨無可辨。徐魏當即被問責,枷鎖回京。案子到了此處,再往下查,牽扯出的就不好說了。徐魏也清楚,因此竟是咬牙把所有都一肩扛了,但求到此為止,而護國公府也暗中四處活動打點。三司會審後,卷宗往昭寧帝案前一放,據說皇帝鐵青著臉獨坐了許久,最終還是高舉輕放,只將徐魏判了斬監侯,餘者闔家流徙,快刀斬亂麻的結了這樁驚動一時的大案。 太子痛失臂膀,重要財路又被斷,正驚怒間,又一個驚雷毫無預兆的落下:昭寧帝下旨召回江南道按察使汪景芝,遷一品中書令。調西南道按察使杜欣至江南道,又遷中書舍人何靖為西南道按察使。 這一連串的動作完全出乎朝臣意料,何衍之更是彷彿被砸了一記重拳,一下子灰敗萎靡下來。原本以為泰半到手的中書令的位子旁落不算,竟然還被貶出京——從正二品中書舍人到從一品按察使,看似升了一級,實則遠離中樞,西南道又是貧瘠艱苦、接壤的屬國西夷又不算太平——種種跡象表明,昭寧帝已經知道太子與他的打算,因而生氣敲打。太子是親兒子,再生氣,父子倆沒有隔夜仇。可自己這裡,日後仕途前程,怕就要到此為止了。何靖越想越徹寒,卻已無可奈何。 同樣悚然的還有太子。近來的連番打擊之下,他先是有些措手不及,待鎮定下來,立刻意識到,自己正成為別人刻意打擊的目標。不會是寧王——否則早動手了,不會拖到今日。況且,中書令一事,他也沒撈到好處。那麼,就只剩一個可能。太子目光晦暗的投向對面緩步而來的纖細少年,眼中幾乎止不住的惱怒。 衛漣恍若不覺,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平安侯衛漣,見過太子殿下、寧王殿下。” 太子此刻無心與他虛與委蛇,揮揮手讓他退下。擦身而過的瞬間,還是沒能忍住,冷笑著低聲道:“平安侯好手段。” 衛漣垂首斂眉,表情依舊極為恭謹,只在嘴角彎起一絲細不可查的弧度,柔聲道:“不及殿下多矣。” 太子身後的寧王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如同伏天飲了一碗冰鎮梅子湯,暢快適意的不得了。也不知太子是怎麼與衛漣結下的樑子,反正美人自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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