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第一件事,是去紋身。
前幾天沈亦歡就給手機裡那位“高爾基”發了條資訊,問有沒有認識的比較好的紋身師傅。
林開歌身上大大小小許多紋身,這方面的專家,二話沒說就給她推了一個紋身師發過來。
高爾基:喲,放飛自我不裝乖了?
沈亦歡笑笑,回了一個字:滾。
下飛機,先回家收拾一番,今天天氣格外熱,有了初夏的熱意,沈亦歡換下新疆穿的厚衣服,裡面是吊帶外面又套了件外套。
她想在疤上紋個身。
身上兩處疤,腿上和前胸。
其實疤痕都不太明顯,不仔細瞧也瞧不出來,可沈亦歡還是想紋個什麼圖案。
因為陸舟背後也有,她就也想要。
沈亦歡站在鏡子前,裡面的吊帶領口挺低的,露出隱約的胸線,正好能把那處疤露出來,到時候紋身也方便。
陸舟原先挺反對的,怕疼,可最後也沒說什麼。
他知道沈亦歡就是不想去見她媽媽,才一回北京就安排了這個。
陸舟是個人肉導航,在茫茫沙漠裡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東南西北方向,更不用說是在大城市。
沈亦歡直接把手機給了陸舟,裡面有林開歌發來的定位,他看了眼聊天對話方塊備註的“高爾基”,皺了下眉。
紋身店很大,不是她以為的那種不容易發現的小店面。
店名是一串英文名,瀟灑的一塊燈牌,亮堂堂一片,生怕誰看不到似的。
陸舟給她推開門。
店老闆是個挺朋克風的男人,一身黑,鋥亮的黑夾克。
“是沈小姐嗎?”他問。
沈亦歡愣了下,怕是重姓:“啊,對,可是我沒預約。”
“是林開歌推薦你過來的吧,他跟我說過了你最近會過來。”老闆給他們倒了杯水,“你想好紋什麼圖案了嗎。”
“還沒。”
老闆:“那紋哪呢?”
“這兒。”沈亦歡指了指自己的小腿,又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或者這兒,哪個不疼點兒?”
“這兩個位置都會疼,皮薄肉少,不過還是鎖骨下面那個稍微好一些,那位置做出來也漂亮。”
沈亦歡決定的很快:“行,那就做這。”
老闆又看向沈亦歡身後的陸舟:“帥哥,你也做嗎?”
沈亦歡替他回答:“他不做。”
“你先看看,這裡有沒有你喜歡的圖案。”老闆把工作臺上的畫冊遞過去。
沈亦歡其實心裡已經大概知道想要什麼,不過還是接過,翻開,裡面有好多紋身圖案,大的小的,黑白彩色的。
她坐在沙發上一頁頁看。
老闆看了她會兒,閒聊問:“你們倆也是模特麼?”
林開歌是模特,後來推薦過不少模特朋友來這裡,老闆便也覺得他們也是林開歌同事。
沈亦歡笑了笑,搖頭:“我們不是。”
“噢,我看你們這長相,還以為也是模特呢。”老闆說完就站起來進了一邊的一間工作室,裡面有人正在紋。
外面大廳只剩下他們倆。
沈亦歡把畫冊往陸舟邊上推了推:“你覺得哪個好?”
“你想要什麼樣的?”陸舟問。
“舟。”
“嗯?”
“紋條帆船,在這!”沈亦歡往自己胸前的疤上戳了戳。
陸舟愣了下,沈亦歡其實之前就提過,他也沒當真,畢竟那時候他以為沈亦歡說要紋身也是隨口一提。
她太怕疼了。
沈亦歡輕聲說:“我也想在我身上紋點關於你的東西。”
“……好。”陸舟沉聲說,他眸光深深,落在沈亦歡身上,沉默了一會兒,便一點點勾唇,笑聲溢位來,聲音沙啞。
“開心了?”沈亦歡湊過去,看他眼睛。
陸舟揉了揉她的腦袋。
“你是不是吃醋了?”沈亦歡窩在他懷裡,兩隻手捏著他的臉扯了扯,“嗯?醋王舟舟?”
陸舟平靜的抬了下眉骨,坦然承認了:“林開歌誰?”
“就是我手機裡那個‘高爾基’,一個模特,哦對,你應該見過他啊,我們去年在醫院遇到的時候,他也在。”
陸舟回憶起來。
那個在便利店門口接上沈亦歡送她回家的男人。
聽完解釋好像更不爽了。
他不動聲色的咬了下牙根,問:“他追過你?”
“沒有吧。”沈亦歡下意識回答,然後忽然想起什麼,突然拍了下大腿,“……聽他的意思好像是真追過,我原來一直以為他性取向男呢!”
“……”
紋身店老闆從操作室出來。
後面跟著一個帶著口罩的小姑娘,應該是他徒弟,還有一個男人,手臂上是剛紋好的花臂。
“噯,沈小姐,你選好圖片沒?”紋身店老闆問。
“就這個吧。”沈亦歡指著上面的一個帆船圖案。
老闆看了眼:“這個很簡單,你看是你讓我來還是我徒弟。”
沈亦歡要紋的地方就在胸口上方一點,一個陌生男人趴在那個位置她也覺得彆扭,何況陸舟還在,她便選了讓老闆徒弟來。
“好,你們先去操作室等一下吧。”徒弟摘了口罩說,“我準備一下。”
沒一會兒她就進來了。
紋身師還挺漂亮的,眼睛很大,看起來年紀也挺小,口罩手套拿著一疊東西進來,還挺酷。
“紋鎖骨下面啊?”她問。
“嗯。”
紋身師又湊近了看了眼:“這個疤上面嗎?”
“對,可以嗎?”
“可以。”她笑了笑,“這些年在疤上紋身的人還挺多的,不過……你這個疤的形狀我還沒見過。”
是“十”字形的。
和陸舟背上的那塊疤還能算是情侶。
“這是怎麼受傷的?”紋身師站在旁邊一邊準備東西一邊問。
沈亦歡說:“槍傷。”
“槍傷?”從進來到現在狀態一直昏昏欲睡的紋身師眼睛一亮,“好酷,是警察嗎?”
沈亦歡指了指陸舟:“軍人。”
“哇。”紋身師感慨。
她走過來,讓沈亦歡躺下,湊近看了看疤,停頓片刻,說:“你這個疤就做帆船桅杆吧,怎麼樣?”
“行,你決定就行。”
先是紋線畫輪廓,剛開始還好,就是一下下的刺,後來反覆的便開始覺得疼了。
沈亦歡躺在操作床上,紋身師彎著腰打著燈俯在她鎖骨處,沈亦歡想看也看不到,又不敢看,只能偏頭看陸舟。
陸舟正皺著眉看著紋身師的動作。
“陸舟。”沈亦歡叫他名字。
陸舟馬上靠過來,拉住她的手:“疼嗎?”
“有點,還有點麻。”
紋身師笑了笑:“這裡皮薄,你又瘦,就會疼,已經好了大半了,忍一下。”
到這會兒不能忍也得忍了。
沈亦歡想找點事情做轉移一下注意力,戳了戳陸舟,說:“你手機給我玩會兒。”
陸舟把手機給她。
點開就是系統自帶的屏保,APP也就那麼幾個所有人手機裡都會有的,毫無驚喜。
沈亦歡兩隻手高高抬著,點進相簿,輕揚了下眉,都是她的照片,還有之前北京攝影展拍的那張兩人的合照,她都不知道陸舟什麼時候儲存的。
挑了半天,最後敲定一張上回在庫木塔格沙漠,邱茹茹給他們拍的合照,設定成螢幕照片。
“好了,你看看這個圖案滿意嗎,可以就繼續上色了。”紋身師忽然說。
“啊。”沈亦歡坐起來一點看,白皙的面板紅了大塊,輪廓已經出來了,她點頭,“可以,上色吧。”
重新躺回去,手機鈴聲就響了。
沈亦歡的那個手機,陸舟拿著。
“誰啊?”
陸舟:“司令夫人。”
“啊?”沈亦歡愣了下,“你給我接一下吧。”
陸舟便拿著手機走出操作室,不到兩分鐘就進來。
沈亦歡問:“什麼事兒啊?”
“讓我們晚飯去家裡吃。”
沈亦歡看了眼牆上的鐘:“來的及嗎?”
“沒事。”陸舟坐回去,“我們家開飯晚,來得及。”
沈亦歡最後索性拿著陸舟的手機隨便找了個電影看,又看了二十來分鐘,紋身師從她鎖骨處終於抬起頭:“好了,你看看。”
很小的一個圖案,淡藍色,周圍面板還是紅的,正好和十字形的疤契合,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底下還有個疤。
“好看?”她扭頭看陸舟,手指指著紋身。
陸舟眼底一深,喉結上下一動,目光在小姑娘白皙泛紅的鎖骨處頓了一下就移開:“好看。”
沈亦歡滿意的“哼”一聲:“我就說肯定好看,你那時候還不讓我紋。”
從紋身店出來後就直接去了陸宅。
中間司令夫人還打電話催了一趟。
車開進陸家大院,下車進門,司令夫人見兩人來了忙讓家裡煮飯阿姨把菜都端出來。
“快來快來。”司令夫人把沈亦歡叫到旁邊,又讓人把陸有駒從樓上書房叫下來。
上桌吃飯。
司令夫人吃到一半,突然興起,還拿出香檳。
陸有駒和陸舟都不太喜歡喝酒,除了些聚會就是滴酒不沾。
沈亦歡倒是挺喜歡喝酒的,尤其香檳紅酒一類,但酒量不好陸舟平時都會管著她,今天終於有了機會當然不會拒絕。
等一餐飯下來沈亦歡就已經醉了。
好在理智還沒完全抽空,知道陸有駒和司令夫人還在,沒鬧,就醉醺醺的靠在陸舟懷裡,又乖又安靜。
“那我們先回去了。”
陸舟扶著沈亦歡站起來,輕皺眉“沈亦歡,你還能走嗎?”
“當然!”
小姑娘聲音脆生生,兩手筆直往外一伸,就要線上表演一個走直線,“你!看!”
……當然走的歪歪扭扭。
“哎喲。”司令夫人酒量好,一點都沒醉,看著沈亦歡這樣就笑的彎下腰,連忙把人扶穩了,“就這酒量,我還以為多好呢,陸舟你以後可得把她看好了,一個人在外面可不能讓她喝,這要再喝成這樣可怎麼辦。”
陸舟摟住她的腰,說:“她平時不怎麼喝。”
陸有駒看到沈亦歡鎖骨下的紋身,皺了下眉:“她那圖案,今天剛弄的?”
“對。”陸舟邊說邊把沈亦歡招呼到他臉上的爪子拿下來。
陸有駒斥他:“你看看你,淨給人起壞榜樣!讓人好好的姑娘也跟著你一塊兒紋身。”
“……”
這是在說陸舟背後紋身。
他不欲多言,只說:“走了陸司令阿姨。”
剛剛紋身完不能碰水。
回到家陸舟先把沈亦歡抱到床上,又去外面給她倒熱水。
捏著杯子走進臥室,陸舟愣了愣,站在原地沒動。
沈亦歡背對他,赤著身,正在在穿一條睡裙,真絲墨藍色的,光滑的布料擦著肌膚迅速下滑,重新擋住曼妙身姿。
睡裙到大腿中間,底下兩條腿又直又長,勾勒出臀部。
陸舟抿唇,上前,從後面抱住她,下巴搭在她肩上。
呼吸漸沉。
全打在沈亦歡耳邊。
沈亦歡喝醉了,陸舟不想趁機欺負,怕又要弄疼她。
結果小姑娘就不知死活的轉過身,眼睛眯著,眼尾輕輕翹起,勾人又撩撥,她手指從薄薄的睡衣領口下去,輕輕勾起來,布料撐直,底下的景色一覽無餘。
陸舟眸光轉深,視線不受控的落入那縫隙深淵,舌尖頂了下牙根。
她像是什麼都渾然不覺,還一臉興奮的問陸舟:“你看,我穿這個藍色的睡衣,像不像海上的一艘帆船。”
到這程度,陸舟哪還有心思看什麼海什麼帆船。
“像。”
他隨口說,嘴唇覆上去,磨了磨。
一隻手握住“海上波浪”,將睡衣揉皺,又展平。
接著就摟著沈亦歡的腰把人放倒在床上。
……
大概是喝醉了的關係,沈亦歡這次乖的很。
時不時的嗚咽聲像只小奶貓,聽的陸舟心裡發顫,動作放的磨人又纏綿。
結束。
他輕輕撩開身下人汗溼的長髮,親了親額頭:“累不累?”
沈亦歡昏昏欲睡,沒回答,只沒力氣的推了推陸舟。
陸舟從她身上下來,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陸舟。”
她輕輕說,眼睛也沒睜開。
“我們明天去領證好不好?”
他呼吸一窒,心臟劇烈跳動起來,這是他少年青春期裡唯一一次心動,一直延續至今。
所幸,所有心動都有了迴音。
“好。”他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