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茵忍著傷痛,挪到門口,發現門從外面鎖上。她失望地往回挪,又看到了那隻旅行包,她挪過去,拽下來,翻到包帶裡面,看到了“洋洋”兩個字。這是她的習慣,兒子書包帶上都有名字。
陳茵瞬間明白了一切。
潘雲杉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陳茵連忙把旅行包放回原處,挪回書桌旁。幾乎同時,潘雲杉開門進來。
潘雲杉拿起陳茵寫的字條,看一眼撕了:“這字我看不清,給我一筆一劃寫。你就寫:我跟張總亂搞不對,保證以後不搞了。如果再搞,任憑打死。”
陳茵按照潘雲杉口述,把保證書寫好。
張池看完錄影,震驚地站起來。如果潘雲杉在旁邊,他一定是兩記耳光。片刻,他重新坐下,把陳茵看書包的那段又放了一遍。
陳茵顯然認出這個旅行包。她應該早就想到兒子賭債是一場設計好的騙局,想到凌方儀遭遇搶劫是一場陰謀,只是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現在她可能認為這個背後的人就是自己,至少認為自己參與了。
事情是3月14日發生的,已經過去3天,看來還沒有報案。
是怕兒子被報復,不敢報案?
她能甘心受騙受辱?
會不會是在想兩全之策?
張池越想脊背越涼,慌亂中打了李廣森的電話,李廣森電話不在服務區。他發了條簡訊:“有事,急!”
李廣森在第一時間知道了藍凱轉讓秦湖基地,立即約見了錢峰。
地點還是農家別苑,還是宜春廳。為了避免打擾,他把手機設定成不在服務區。
錢峰這些日子一直關注著天訊,終於等來想要的結果,不禁喜形於色:“謝謝李總,謝謝李總,我怎麼報答你?”
“不用報答我,這麼大的事我一個人能擺平?這是兩個高人幫忙,只要報答他們就行了。”李廣森跟錢峰打了幾個月的太極拳,今天決定打少林拳了。
“你說,怎麼報答,我一定照辦。”錢峰夾起一筷子魚片送進嘴裡。
“我們上次說過差額歸我,報答的錢從這裡出,不用另外破費了。”李廣森嘴角泛起一絲詭異的笑。
“聽你的。”錢峰嚼著魚片。按照他的經驗,談下來的差額不會多,甚至可能沒有。如果有差額當然再好不過,可以按照差額向總公司申請佣金,如果沒有差額,也可以申請一筆業務費,從業務費中“報答”,這些做法在總公司對大陸貿易中是有先例的。
“談判是你跟天訊的事,價格聽我的。一方面我對國情比你熟悉,對天訊比你熟悉,可以更好地掌握火候;另一方面我要支付兩位高人相助的費用,那可不是幾百萬就能打發的。”李廣森吐出一個菸圈。
“多少才能打發?”錢峰愣住了。
“這我說過了,我來負責,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
“那……那我應該怎麼做?”
“天訊那小子,年紀不大,也不能小看。你就從2.4億談起,最多2.5億。別看差額6000萬,打點了兩位高人就剩不下幾個了。”李廣森眼睛在錢峰臉上掃過,轉到天花板上。
錢峰驚愕地看著李廣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時他才想起“天上不掉餡餅”。沉默了好一會兒,結結巴巴說:“李兄,這,這可能不好辦,這麼大的數字,怎麼向總公司申請佣金?”
“不用向總公司申請,在合同上做文章。”李廣森息掉菸蒂,拿起一隻大蝦慢慢剝著。
“這,這,這是要坐牢的。”錢峰一隻筷子掉在地上。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李廣森把蝦扔進嘴裡:“人在江湖,總有風險,就看怎麼幹,就看是誰幹。比如你在樓上扮演風流小生,那個小姑娘看上你了,為了達到跟你結婚的目的,把你們在一起的過程錄了相,但有我,你現在還不是平平安安。”李廣森似是開導,實是威脅。
錢峰的汗下來了。到錦江這一年,他心裡也清楚李廣森不會無緣無故跟自己套近乎,卻自作聰明地以為李廣森意圖在拿到自己的專案,來者不拒地享受著李廣森的殷勤,未曾有任何警惕。
李廣森知道錢峰是在相對好的法制環境中長大的,要讓錢峰置法律於不顧,必須讓他清楚利害關係。他起身走出包廂,一會兒功夫拿了個光碟進來,推進光碟機,電腦螢幕上立即出現錢峰被小姐牽進房間的畫面。
“你陷害我?”錢峰跳起來關了電腦。
“別你他媽不識好歹。小姐拿這個威脅你,我給你截了下來。要說陷害,是你自己陷害自己。”李廣森勃然變色。
“我說錯了,我是說小姐陷害我。”李峰趕緊道歉。他現在暈頭轉向,腦子不好使了,只有一點他還清楚,就是如果跟李總翻臉,那個小姐會立即鬧起來,他的後院會立即著火。
“錢總,我這個人你可能還不太清楚,我一方面搞工程,業務遍佈全球;另一方面受朋友之託,幫人解決些棘手的事。我這個人按照正統的說法可能不怎麼樣,可我講義氣,從不出賣朋友。這件事做不做你自己定,我不強求。如果你不想做,就此打住,這一頁今天就算翻過去了。”李廣森似笑非笑地看著錢峰
錢峰進入兩難境地。要搞定秦湖基地,就要按李廣森說的去做,冒著坐牢的風險。如果放棄這個專案,就無法向總公司交待。在大陸折騰一年沒有成果,提出這個收購方案,才讓總公司對自己重拾信心,還給了全權代理。一下子黃了,不說回總公司日子不好過,這臉往哪兒擱?
李廣森慢悠悠端起酒杯:“錢總,我看你還是把這件事做下去吧,漂漂亮亮向總公司交差,名利雙收啊。”
錢峰膽怯地抬起頭:“被人知道了,就是名利雙毀啊。”
李廣森笑起來:“你看我名利雙毀了嗎?還是那句話,同樣的事,看誰去幹。”
錢峰目光呆滯,內心掙扎片刻,問:“這……這合同怎麼籤,賬怎麼走?”
“你合同簽好後給我就行。我的財務科長是這方面的專家,他會把中間有金額的一頁換成我們事先備好的,跟原來一模一樣,包括齊縫章。至於走賬……”李廣森見錢峰膽戰心驚的樣子,知道讓他把6000萬打到其他戶頭會嚇住他,不由想到楊柳到天訊後私開的賬戶:“合同款進天訊基本賬戶,差額進天訊一般賬戶。抬頭都是天訊公司。”
錢峰臉色發白,知道這賊船是下不去了。良久,問了一個很弱智的問題:“萬一事情敗露怎麼辦?”
李廣森哈哈大笑:“聽天由命。”
錢峰端起桌上的酒一杯一杯喝起來。
半個小時後,李廣森把爛醉如泥的錢峰送回華都賓館,將手機恢復正常,看到了張池的簡訊。
李廣森趨車直接到景園。
車剛停,張池就迫不及待鑽進副駕駛座,心慌意亂地把發生的情況述說了一遍。
李廣森頓時火冒三丈:“那個包你怎麼不扔了?你這腦袋是夜壺?”
張池顧不上計較李廣森的態度:“現在看,她顧忌兒子沒報案,還來得及想辦法。”
李廣森皺了陣眉頭,打電話給沈步祥,讓他立即瞭解陳茵的動態,並派人監視陳茵,一旦發現有去公丨安丨局的跡象,就撞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