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任務必然叫你吃些苦頭。”
連畫不知道身後連理的算計,她看著沐浴在陽光中的內城,有些恍惚。
街道兩邊是不停吆喝的攤販,屋頂也時常能見到掠過的身影。
街道一邊的陰影裡,幾個乞丐正在因為爭搶饅頭而打得頭破血流。
連畫站在巷口,探頭往裡瞧。
連理注意到她的動作,很是不耐煩地說:
“三小姐在府裡悶久了,沒見過也應該,這在內城實屬尋常,無主城不限制鬥毆比武,更不論生死,能不能活下去全憑本事。”
連畫掩嘴倒吸一口冷氣,轉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連理:
“這……這父親都不管管?”
連理不明白府裡到底是怎麼養出這麼個小姐,白了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向前走去。
連畫沒有走,她瞧著巷子深處的陰影,好像很是惋惜。
連理向前走了幾步,才發現連畫沒有跟上。
他只覺得怒火中燒,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居然還有心思在這裡擔心乞丐。
“三小姐,您若是不趕快些,怕是人影子都溜沒了。”
說完也不去看連畫,轉頭朝前方走去。
連畫先是看了連理一眼,好像也怕他走快了自己沒跟上,轉頭又看了看巷子裡的乞丐。
沒有直接跟上連理的步子,連畫轉頭走進了巷子。
幾個乞丐正在互相爭搶,一人抱著塊磚瓦正騎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往他腦袋上砸。
“喂,做什麼呢?”
乞丐紛紛一愣,轉頭朝連畫看去。
幾人先是有些震驚為何巷子裡會突然多出來個人,等到一回頭看見連畫,發現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幾人都是面色一鬆,甚至有人還露出獰笑。
“喲,這是哪家的小姐迷了眼,走到這裡來了?”
其餘幾人也紛紛笑起來,眼神順著連畫的身形上下游走。
連畫沒有理睬眾人的目光,她看了下掉在地上的饅頭,表面已經沾了泥水:
“可惜了。”
幾人瞧見她看饅頭的目光都是一愣,不明白麵前這個打扮富貴的勳貴小姐做什麼和他們的饅頭過不去。
幾人瞬間直起身子,轉頭看著連畫。
就連周邊的些乞丐也聞風而來,一群人堵在巷子口,淫笑著看著連畫。
連畫沒有在意周圍的目光,好像對不斷逼近的眾人也熟視無睹。
她看著那個掉在地上的饅頭,好像就在剛剛又被人踩了幾腳,惋惜地嘆了口氣,然後抬頭衝面前那握著板磚的人笑道:
“我今日心情很好,你們很巧。”
乞丐剛要發火,就見面前姑娘突然從袖子裡掏出半塊銀子,丟在地上。
那銀子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圍乞丐都是一愣,好像空氣都在這一瞬間凝滯。
不知道是誰率先反應過來,朝著地上的銀子撲去,身後一人拽住他領子向後一甩,自己超前奔去。
一群人纏鬥在一起,巷子裡卻再也沒看見連畫的身影。
連畫站在轉角靠在一邊的牆上,聽著從巷子裡傳來爭鬥和廝殺的聲音,眯了眯眼睛。
街道那頭已經快看不見連理的影子,抓著那最後一個黑點,連畫施展輕功朝遠處追去。
只看那青石磚縫間,緩緩滲出些紅色液體,從巷尾一路蜿蜒到巷口。
連畫落在連理身邊的時候,後者很不客氣地白了她一眼,說到:
“還以為三小姐是怕了。”
“要不是昨日父親耳提面命,非要我親自來,我定然是會麻煩你的。”
連理已經對連畫這態度見怪不怪:
“今日任務緊急,我不同你爭吵。”
連畫沒有接話,她看著巷子尾端的那間院子,指了指:
“那個?”
連理點了點頭,說:
“再往前走,便不能出聲了。根據密報,應該是來了三人,到時候我拖住一人,你趁機將另外兩人解決。”
連畫側頭看了一眼連理,只覺得好笑。
這種話能這麼坦然地說出來,還是自己臉皮薄了。
“怎麼,城主既然吩咐叫你來,必然是委以重任。”
連畫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自己這個侍衛,簡單的衝在前面,嫌她礙手礙腳,這困難的也好意思縮在後頭,叫她擔當重任。
連理斜眼瞥了連畫一眼,太高了些聲調:
“怎麼,三小姐這是又準備將事情都推到我一人身上?”
連畫瞧著他那急眼的樣子,只覺得好笑。
“自然聽你的安排。”
連理這才覺得順心了些,粗聲粗氣地說:
“待會進去,別出聲,將人找著儘快擊殺。”
連畫點了點頭,強忍著沒有笑出聲。
跟在連理身後,連畫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湛藍色的,適合下葬。
兩人翻牆落在院子裡,才發現院中滿是落葉。
連理身子歪了幾下,才堪堪站穩。
他轉頭看了一眼連畫,發現後者居然沒有發出聲響,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只是緊張叫他忽略了這點異常,他看著院子遠處的屋子,朝連畫做了個手勢。
不得不說這異族是真的謹慎,不僅院牆周圍全是枯葉,就連院子裡的青石小路兩端也都是紮好的鈴鐺。
連理躡手躡腳地走了幾步,忽然聽見身後清脆地一響。
“叮鈴”
連理只感覺渾身一僵,轉頭就要發火。
一轉頭,卻看見連畫還在剛剛的院牆腳下,竟是一動也沒動
——到底是誰
瞧見連理的目光,連畫還很是疑惑的聳了聳肩。
——不是她,誰?
連理只感覺自己背後的冷汗將衣服完全浸溼,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下。
他小心翼翼地轉頭,忽覺面前一黯。
連理此時也顧不上去弄明白到底是哪裡出現了紕漏,只得慌忙向後竄去。
不怪他緊張,四大城和異族恩怨已久,雙方見面大多不死不休。
能被異族排到無主城來的,自然不會是什麼尋常的貨色。
連理雖然無恥,但也沒自驕自傲到毫無自知的地步,自己武功如何他還是心中有數。
被一刀逼退,連理此時已經是後悔萬分。
就剛剛那一刀,他就知道面前這人武功不凡,自己也只是堪堪抵擋。
只是對方還有兩名同伴,自己……
他轉頭,瞧見正縮在角落的連畫
——自己,有個廢物。
那人落在地上,手中彎刀一橫,上下打量連理:
“喲,城主府的狗,都追到這裡來了。”
他身後也緩緩走出兩人,都是黃髮微卷,披在身後,穿著件獸皮大衣,手裡拿著柄彎刀。
連畫挑了下眉,就憑這人剛剛一句話,連理就被不可能這時候走。
連理別的不行,最是要臉面,不然也不會如此瞧不起連畫。
“宵小之輩,在這裡叫囂。”
連理也反手抽出腰間的劍,惡聲惡氣地對三人說到。
“哈哈,會叫的狗不咬人,我等都是聽聞城主府的威名,慕名而來。”
連理只感覺背後冷汗連連,自己武功不濟,偏巧對方派來的還都是一把好手。
他幾乎沒有遲疑,伸手掏出了懷中的哨子吹響。
幾乎是他有所動作的一瞬間,連畫就眼神一縮,察覺到他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