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紅酒是有講究地,不是一大口或者猛喝,而是兩指捏住高腳杯的杯柱,輕輕放在唇邊,閉上眼睛,緩緩抽杯,將酒緩緩送入口中,酒便在舌尖躍動,慢慢滑至喉間,盡情地享受那種原汁原味的醇美。”
歐珈饅笑道:“你都市劇看多了,也窮講究起來了。”
“該講究時得講究。”但益恆淡然一笑,繼續道:“咱們不要去聊這些無關緊要的了。歐叔,你家生意不是很好,你們就沒有想過其他辦法提高銷售額?”
歐陽東拈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口,說:“青城橋這個建材市場,競爭很大,主要賣燈具及其電氣零配件的很多,我們主要銷售的物件就是新房裝修的。”
“你們銷售的物件也太單一了,應該印個名片,多認識一些搞裝修的公司才行。”
“名片印起有,裝修公司認識一家,但賣了二萬三給那家公司兩年多了,現在都沒拿到錢。問了幾次,都找藉口拖起,所以不敢賣哪些賒賬的了,就賣自家裝修房子的那些付現錢的,其他也不去想了。”
“是哪家公司?”
歐陽東和歐珈饅上下打量了他幾眼,異口同聲地道:“岷江裝飾有限公司。”
但益恆一愣,這公司與灌州市××電力公司合作過幾次,自己也給他們打過交道。電力公司可從來未曾拖欠過他們的工程款,咋,他們倒拖欠別人的錢,這也太不厚道了吧。
歐陽東看但益恆沉默,說:“我電話要了幾次,找上門要了兩次,就一套探照燈具他們自己損壞了,就給我扯這扯那,硬是不付錢,有什麼辦法啊。”
“沒那麼撇脫,你們的血汗錢憑什麼要讓他們榨去。現在社會,說理的地方多了,還敢明目張膽欠幾年,你們也太軟弱了吧。我明天去試試。”但益恆嚴肅地說。
歐珈饅興奮地道:“哥,你要是把這錢給我們要回來,我給你買個華為手機。”
但益恆粲然一笑:“我不敢保證,只能儘量想辦法給你們要,實在要不回來,只有走司法程式。”
歐陽東帶著些喪氣的口氣說:“為了兩萬多打官司,恐怕最後都不夠折騰的錢。聽說他們在灌州市佔據裝修市場很大份額,我可得罪不起,算我倒黴吧。”
“乾爹,光腳的還怕穿鞋的啊。”但益恆語氣陡然變得堅定,“我現在一無所有,我有時間給他們耗,今天不行我就明天去,天天去,我看他們要咋子?”
“不要衝動,到時鬧起來無法收拾就麻煩了。”
“乾爹,你放心。雖然我沒有處理個類似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們是公司,我們是個人。我們佔在理上,不去找的話他們就不會當一會事,而隔三差五的去,他們自然就會想辦法解決,因為他們會怕他們公司的名譽受影響。”
“好吧,明天早上我把票據哪些給你,你盡力就行,不要太勉強自己。”
但益恆點點頭,說:“乾爹,言歸正轉,我談談我看到或聽到的關於銷售的常識然後總結的一些個人薄見給你們參考參考。我覺得賣燈具和電氣配件,最重要的是要學會觀人和總結。當然我們首先要確保我們進的燈具、電氣配件質量過關;而顧客選燈具的要求無非就是樣式美觀、亮度合適以及經久耐用。我聽得最多的品牌有飛利浦、歐普照明、雷士照明、佛山照明、三雄極光、尚為照明等,而現在流行的是LED燈,至於節能燈可能也要被淘汰,你們賣的是哪種品牌?”
歐珈饅說:“雷士照明,我們從蓉城一個朋友那裡進貨的。”
“哎呀,你們應該直接從廣東廠家進貨,可能更便宜些。”
歐陽東嘆了一口氣道:“沒有那方面的人脈和經驗,我們一直是蓉城一個老鄉給我們發的貨;再說生意一般,再到那麼遠的地方折騰,可能更賺不到幾個錢。”
“從後天開始,我除了與乾爹一起安燈外,空閒時間我就去跑業務;珈饅,你賣燈具時要多觀察多總結,要學會與不同人打交道。像個人購買,燈光樣式他們都看得到,女的比較節約,她多半都逛了很多地方了,你就要抓住她們愛佔便宜的心理,價格不能少的情況下,就送她一個檯燈或一兩個插線板什麼的;如果是男人來購買,就要抓住他好面子的心態,反正你人長得漂亮,很多男的都經不住漂亮女人的誇說,他自然就掏腰包了;如果是夫妻來購買,這種你就要小心應付了。你本身有缺陷你就要明顯點,但只能給女的介紹燈具,並同時不經意間說現在做生意難,燈好卻賺不到什麼錢,讓女的同情你,她自然就會買你的燈了;哪些為公司採買的人,一定要把名片遞給他們,他們是一定要開發票的。如果一個人來,價格稍高點,明說給他一點回扣;如果是兩個人來,一般一個是見證人,另一個才是採辦人,你只要把採辦人說服,價格適度,他們可能也是逛了一大圈了,這時你可就不要瓜著給他回扣什麼的,而是要讓他們兩人看到同樣的燈價格卻要便宜點,才能留住他們。這種為公司採購的人一定要認識並搞好關係,加個微信留個聯絡方式什麼的,以後才有合作的機會。”
歐珈饅瞪大了眼睛,不以為然地道:“賣個燈都要動這麼多腦筋,你哪裡學的這些花花腸子?”
“這可不是花花腸子,這就是現實。你賣了這麼多年的燈,你不思考,不總結怎麼得行?”
歐珈饅伸伸舌頭,頗不服氣地道:“你就是逞口舌之強,那你明天來試一下,看你能賣出多少燈具?”
“珈饅,不得無理。”歐陽東瞪了她一眼,說:“小但,說得還是很有道理的。他雖然沒有在鋪子上與顧客打過交道,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也許就是這個理。”
“說實話,我最不擅長的就是與陌生人說話,賣燈具的事還是你來合適,我嘛乾乾跑跑腿的事就可以了。”
“切!”歐珈饅撇了一下嘴,說:“趕緊吃飯,等會掃個單車去接妹妹下班。”
歐陽東道:“還是我去接吧,小但洗碗。”
歐陽東雖然已認但益恆做乾兒子,但是他可不想兩個女兒跟他走得太近,誰又能真正把控一切呢,何況是男女之間的事。
次日上午八點,太陽照亮了整個城市。
但益恆沿著柏條河畔的綠道行走。綠道邊人工種植的各色花朵爭相開放;兩岸垂柳茂盛,碧綠的柳條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擺;湛藍的河水嘩啦啦地流著,小鳥在樹枝上嘰嘰喳喳地唱著歌。
柏條河濱河綠道是灌州市打造最美一條臨河綠道,也是錦江綠道的起點。晨練的人們,或跑步、或散步、或騎行,或在河邊打太極、或做健美操,他們如點綴在蜿蜒綠道上的流動風景線,讓人忍不住佇立不前。
但益恆慢悠悠地走著,夏蘭給他的傷害和打擊還隱隱作痛,他不想糾纏在那暗無天日的痛苦中,只有忙碌才會淡忘、才會治癒。
可是沒有工作,又身無分文,今天要是討不回那錢,他連回歐陽東的家都沒有勇氣。
早上,歐珈饅悄悄給他一百塊錢,他拒絕了。用女人的錢,不是他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