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俊秀的眉目總是凌厲的瘮人。
“阿璃。”
華璃手中的書冊被他抽走了,他受不得明明人就坐在她身旁,她卻將目光移向旁的死物,他只想她的眼中只看他一人便可。
手中空了,他便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她,把玩著細嫩瑩白的素指,將微涼撫的漸熱。
“幾日不曾來陪你,可有想我?”
她冷冷看著他,美目漠然的沒有半分情意,元霆也習慣瞭如此,又湊近了些,乾脆將人抱在懷中,幾日的疲憊在這一刻的溫香軟玉中得到了緩解。
“等朕忙過這段時日,便能好好陪你。”
摩挲著她肩頭垂散的秀髮,柔順的讓他愛不釋手,他很忙,新登帝位還不足一年,卻已經雄心勃勃準備發兵西北,誓要將作亂邊境百年的蠻人異族統統消滅。
華璃對將起的戰事略有耳聞,如今隆冬,缺少食物的遊牧蠻人總是侵入邊界,燒殺擄掠,駭人聽聞,往朝的帝王多隻是暫時的鎮壓,來年復犯,到了元霆這兒,他一向個性狂肆,哪能容忍異族猖獗,早早就準備好了大戰一場,如今開端在即。
他胸懷天下,志在一統,也算的是一個好皇帝。
可對華璃而言,他卻不是一個好男人。
見她走神,元霆頗是不滿,溫熱的唇含住她嬌粉的耳垂小小咬了一口,她驚呼著就躲,他強勢的環住了她,灼息混亂,低沉的問道:“今日見過元啟了?”
耳畔一片溼癢,華璃不喜極了,奈何躲離不得,只能負氣的點了點頭,話也懶得說。
“離他遠些,阿璃,我現在還不想殺了他。”
他忽而一身煞氣陰冷,華璃滿目憤惱的瞪向他,“殺啊,這天下還有誰是你殺不得的,連我也一併吧。”
方才還算安靜的她,一下子就怒了,元霆彎著唇替她撫著後背,一句話便將她氣的橫眉冷對,這讓他心情愉悅了不少,握著她掙了又掙的手。
“阿璃,他在圖謀什麼,朕不是不知道,我可以放他亂跳,但是……決不允許你和他有半分關聯,清楚?”
一個跳樑小醜罷了,元霆是不放在眼中,可若是華璃受了鼓動,他便要不高興了。
華璃怔怔的看著他,這一刻渾身是冰涼的,方才有一絲希望的心徹底墜入谷底,她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是能鬥過他的。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元霆冷笑著抬起她的下頜,將臉兒轉向了他,輕輕的將吻印在她褪去血色的唇上,用力碾磨,直到嬌粉嫣紅,他才鬆開水澤如蜜的唇。
“他今日同你說了什麼,朕不會逼問,你且記住,若想他活的長久些,就離他遠點。”
難怪日理萬機如他今日卻有了時間來她宮中,原來不過是來敲打她一番,別再妄生想念,華璃心中是恨又是無助,咬著唇靠在他胸前,描鳳廣袖下的五指死死攥緊。
點到即止,元霆很快將話頭轉去了來年三月的冊後大典,與華璃絮絮叨叨是說著,卻是再也得不到她半分迴應。
夜還長著,他一人的獨角戲還在繼續。
……
華璃做了一個夢,夢見了那年的他們。
桃花開的燦漫,花雨紛飛的宮苑裡,元善將懷中大捧的桃花遞給了身側的女子,那姑娘笑的明媚開懷,他亦笑的溫柔有禮。
哪怕只是做夢,華璃的心也在痛,她看見自己跑了過去,拽住元善的蟒袍便哭鬧。
“善哥哥明明說是要摘花給阿璃的,怎可,怎可給她呢!”
大概是沒見過她哭成這樣,元善也有些無措了,可是空空的手中卻再拿不出東西,只能用話來安撫華璃:“這桃花雲表妹喜歡,便給她了,阿璃不是最喜玉茶麼,我這便去摘給你,好不好?”
齊雲兒哪裡甘心,也抓住了元善的另一隻袖子。
“太子表兄不許去,你答應父親要好好陪雲兒的,往後我可是要給你做太子妃的!”
元善一時不備,便被力氣大的齊雲兒給拉了個踉蹌,重心本就偏向他的華璃失了依靠,連驚呼都不曾來及,便自丈高的石階上栽了下去。
“阿璃!”
好在有人更快的將她接住了,一手扶著她,一手將新折的玉茶花枝塞滿了她的懷,沒個好氣的嗤笑。
“華小璃你越哭越難看了,不就是花麼,本皇子給你,不許哭了!”
夢裡的元霆正是年少時,他一向肆意慣來,揚高的聲音嚇的華璃幾個哆嗦,手中的花差些掉到地上,淚眼迷朧中,只看元善還和齊雲兒站在一起。
她索性心一橫,哭著笑起來。
“謝謝霆哥哥,阿璃最喜歡霆哥哥了!”
阿璃最喜歡霆哥哥……霆哥哥……
元霆掏出手絹給她擦臉,嘴上也不再是那般惡聲惡語,反而有些小心翼翼:“那阿璃要一直喜歡我!”
她不曾看他紅了的耳朵,反而看向了朝自己大步走來的元善,見一向儒雅的他竟然生了氣,立刻有些開心了,也不管元霆說了什麼,胡亂應了他。
“好!”
作者菌ps:少年時期的霆皇子是可愛的~
合葬
那不是夢,那只是過往的雲煙。
清晨宮人為華璃梳妝時,她的心緒還不曾恢復,鏡中的美人云鬢花顏,卻鬱郁不歡,那樣的憂愁只讓見者心憐,恨不能將天下的一切奉於她,祈她一笑展顏。
元霆走的早,今兒是大朝日,天未亮就起駕離去了。
02
他不在時,華璃尚能自由幾許,尚宮去備早膳了,上妝的幾個宮婢年紀中有年歲大的,她思量前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們……可知永平侯府的雲二姑娘?”
永平侯府是大小齊後的母族,一朝出了兩位國母,齊氏貴極天下,縱然兩位皇后皆逝,也是榮寵依然,哪怕是繼後華氏上位,也沒能讓華家佔了多大風頭。
而齊雲兒,是永平侯的嫡女,比起華璃,她更勝太子妃之位,若非那年元善廢了腿……華璃做了齊王妃後,齊雲兒還曾鬧騰著要做側妃,後來才漸漸沒了訊息。
替華璃選簪的宮婢頓了下手,神情有些怪,看著華璃竊竊說到。
“雲二姑娘麼?投繯自縊了,年紀輕輕就早去了,便前幾月的事兒。”
“大膽!在娘娘面前胡說些什麼,還不出去!”
尚宮將人趕走了,身旁的人也退了出去,華璃卻久久坐在妝臺前不動,未施脂粉的面慘白的驚人,不動未動的杏眸,忽然落下了淚,繼而她笑了起來,越是笑,眼淚便落的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