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盤腿坐起來, 手指在空中不斷舞動,她的動作嫻熟宛若在編制織錦,只有謝明眸嘆道:“這是織心咒,不需要任何法術,只有無心之人才能運用自如。”
許花朝明顯感覺到那些屍首裡不斷飛出青絲, 不一會他們身上的傷痕就漸漸淡去,而臉色也恢復如常,只是尚未甦醒。
厲婀娜見狀連忙跪倒在眾人的面前,她的虯褫槍已經不在身邊,哀聲悲慟道:“曹德晉本來是想要用薛家人的下落為條件,讓明戈娘娘幫忙救救他兒子和我姐姐,沒想到剛到薛家的地牢裡,就看到沈綠在施法,要不是我姐姐攔著,我……恐怕就和曹德晉是一個下場。”
曹德晉的屍骨就在不遠處,白森森的骨骸不知經歷了什麼折磨,支離破碎地摔在那裡,她想到自己的姐姐被人控制格外的傷心,想到沈綠居然可以隨手將人變成傀儡又覺得害怕。這麼多年,她和姐姐儀仗著虯褫槍有一方立足之地,卻沒料到會連續栽到兩個小姑娘手裡。
現在,她已自知罪責難逃,惟願坦白一點可以得到原諒。
謝明眸意味深長地看向百旭,百旭站回道士堆裡,此時孟業便問道:“這麼說是你和曹德晉聯手囚禁了薛老爺一家?”
霍輕瞳趴在許花朝的肩膀,猛地吐出一口血,許花朝忙扶住她,又是喊長辭又是喊明戈,忙手忙腳將霍輕瞳挪回屋裡,孟業等人也陸續進屋,順便將滿院子的“屍體”安置在房間裡,繼續在薛家的大宅裡審問厲婀娜。
許花朝此時一點查案的心思都沒了,她殷切地守著霍輕瞳,虞人則在一邊惡狠狠地盯著她,明戈和長辭在門口說話。
待東方天色漸亮,長辭才循著廊下的陰影找到百旭的房間,百旭見長辭主動尋他,便警覺起身,長辭微微俯首,道:“師兄,我此次前來並無其他意思。只是師父他老人家,想見見你。”
“師父?”舒隴觀道長居然還活著?百旭疑惑地望著長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辭便將當年舒龍道長如何在國師的幫助下逃脫,如何情急寄居在自己的身體,如何跟著進了鄴城,又如何在火刑臺上保了自己一命等等都說的一清二楚,他心頭已無怨恨,只是平靜地邀請百旭,“風冥觀本就是為了滅鬼而存在,師父也不想有朝一日與你針鋒相對。因此,有些話,想和你說清楚,這就是我此次冒險下山的目的。”
百旭點頭答應,良久才說道:“果然,師父還是偏愛你多一點。”
長辭不言,見門窗緊閉,方坦然問道:“我敬你為師兄,你可能告訴我,當日為何要去琦菱院占卜問卦?你和薛家之事真的沒有瓜葛嗎?”
百旭沉默,看著長辭再不復當年的懦弱,三言兩語便想將他打發出去,長辭心裡明白也不強留。等長辭走遠,百旭才關上門嘆了一口氣,年輕的眉眼間滿滿都是蒼然疲憊。
風冥觀建觀至今已逾百年,近來山間草木妖孽叢生,觀裡的靈氣被日漸吞噬,風冥觀人傑輩出,卻無法器鎮觀,事發突然因此便有人開始覬覦薛家的百里螢。
但那日的確是碰巧撿了個空子,六塵道長親眼目睹了曹德晉給薛家井裡下了迷藥,然後將他們關到自家的地牢裡,他便趁機拿走了薛家供奉在祠堂裡的百里螢。
當時,六塵偷拿了百里螢之後便同百旭商議,稱當時在薛家附近遭到傀儡的襲擊,恐怕鄴城要有大難。他有點後悔拿了這燙手的山芋,可是事到如今總不能讓它落到沈綠的手裡。
後來,百旭便親自去琦菱院卜卦,然而最後一刻,他抱著卦骨,突然改變了想法。他向謝明眸說的時候,是要求薛家的吉凶,可他自己測得時候,求的卻是自己的未來命數。
“大凶之兆。”百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荒謬。
他開啟一道門縫,見長辭已經走遠,這才放下心來,他回身坐在椅子上的一瞬間,並未發現角落處一抹青綠色的身影,燈光影影綽綽下,她臉上的笑意格外刺眼。
長辭回到許花朝房門口,見虞人悶悶不樂地坐在走廊上,便安慰道:“你別太擔心霍姑娘。”他心裡也有太多的疑問,可是此時卻不知道該從哪裡問,這一夜下山,接收到的資訊太多了,他的確有點亂。
眼前的虞人是霍輕瞳的朋友,也是一直幫小棠的小老師,明戈也和她們各有瓜葛,他們或人或妖,神秘莫測又各有本領,尤其是那個霍輕瞳,長辭默默想起謝明眸的話,什麼是無心之人呢?沒有心還能活著的,是人嗎?
他有點害怕,小時候的膽怯似乎循跡而起,讓他忍不住想要縮著頭躲避。可是,他不能,現在他要學會保護,保護師父,保護自己,保護小棠。
虞人在他身邊嘆了一口氣,看向遠處的天邊,道:“你明知道這裡的人都很害怕你,厭棄你,懷疑你,你為什麼還要來?”
“那你呢?”長辭打量著虞人,心裡通透如明鏡,“你似乎知道很多事情,可是卻不能說,對吧?”
虞人警惕地望著長辭,她從廊上跳下去,“你不會懂的。”
長辭微微一愣,不知道虞人指的是什麼,忽然見她轉過身,調笑道:“喂,凡人,一個人要是用慣了籌謀的嘴臉,就會變成一個只知算計的木偶。木偶用的太久會減壽命,人太聰明就會短命的,知道嗎?”
長辭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自己,張了張手臂,“可我已經是鬼了啊。”
虞人轉身右拐,搖了搖手指說,“你命由天不由你,是不是鬼不是你說了算的。有的人想留,卻留不住,有的人看似已經走了,卻如影隨形。”
長辭覺得這個小矮子有點神秘,她說的話似乎大有深意,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望向窗戶內,許花朝抱著霍輕瞳的手守在她的床頭,說不出來的歲月靜好的樣子。
許花朝專心地看著霍輕瞳,半點也沒有聽到門外的說話聲,她一心都在想霍輕瞳怎麼還不醒?虞人明明說休息一會就沒事的。
她嘆了一口氣,一點也沒有歸屬感,她的法力去哪裡了?她不是閻羅王嗎?為什麼剛剛好像個凡人一樣,還吐了那麼多血。她握緊霍輕瞳的手,有點緊張,難道她是故意的?可要是假裝給他們看得,怎麼到現在還不醒。
霍輕瞳默默睜開眼又緩緩閉上,聽到許花朝突然吧嗒吧嗒地掉下幾滴眼淚,抱著她的胳膊趴在被子上哭得不亦樂乎,那一疊聲瞳瞳叫的,讓她不由地精神起來,於是她抬了抬左手摸向許花朝的腦袋,“我是神仙,怎麼會死。”
許花朝驀地抬起頭,她紅著眼圈伸手捶了霍輕瞳一拳頭,“你醒了啊?”臉上的驚喜又突然收住,回頭用袖子抹了抹臉,嘟囔道,“沒死就好,大家都很擔心你呢。”
霍輕瞳從床上坐起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