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
墨池傾身過來,吻上了她的眉心。
元幼祺一時間屏住了呼吸。
在失卻呼吸的幾息之間,她聽到了墨池和柔更篤定的聲音,在她的耳畔迴響:“陛下怕委屈了我,我又何嘗不怕委屈了陛下?”
元幼祺聞言,呆怔。
她旋即笑了,笑自己一時迷障了眼:她深愛著阿蘅,阿蘅亦深愛著她。她不肯對阿蘅做的事,阿蘅又怎會對她做?
看到元幼祺臉上的笑意,墨池也會心地笑了。
“那日對陛下做了那件事,是我錯在先……”墨池緩緩道。
她指的,是那次誆騙了元幼祺同赴鴛.帳,奪了元幼祺的身體的事。
“……那時候,我擔心極了會錯失陛下,”墨池的雙眼中滿是愧意,“而今想來,都覺得心疼……”
“朕不怪你!”元幼祺忙介面道,“朕從沒因為那件事怪過你!”
說完,猶覺得不足,又道:“無論你怎樣,朕都不會怪你!”
墨池凝著她信誓旦旦的模樣,眸中的柔情漾開來,莞爾道:“當真我做什麼事,陛下都不會怪我?”
“當真!”元幼祺鄭重其事地點頭,“真兒真兒的!”
見墨池唇角含笑,元幼祺自顧也笑了:“阿蘅,你莫不是想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嚇一嚇朕?”
“若是那般,陛下怕是不怕?”墨池的嘴邊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元幼祺哈哈一笑:“朕不怕!只要你在朕的身邊,朕什麼都不怕!”
她順理成章卻又直擊人心的坦率表白,讓墨池的心臟不爭氣地“咚咚咚”狂跳幾下,她抿唇,垂眸,心尖兒上泛過熨帖的甜蜜感覺。
這番對話,元幼祺也只當兩個人之間的情話;她根本沒想到的是,墨池會來真格的。
雖然,那件事算不上“驚天動地”,但若說“驚世駭俗”,絕對當得起了。此是後話。
現在,元幼祺恨不能時時刻刻與墨池膩在一處,每日相伴廝磨的光陰,兩個人皆覺得過得太快,如指尖的流沙,不知不覺間就從朝至夕,消散不見了。
元幼祺其實每日裡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伴墨池。她畢竟是帝王,整個大魏,軍、政、民、稅,無數的大事等著她去決斷,單單每日的準時開始的早朝,面對群臣的諸多奏本,就夠她忙活的。
元幼祺每日裡忙得腳不沾地,卻仍是甘之如飴,因為知道墨池等著她,心裡有盼頭兒啊!
這個時候,就看出來自幼習武吃的那些苦頭的好處來了——
體力好,精神頭兒足,再忙再累夜裡飽飽地睡上一覺,或者乾脆去墨池那裡,摟著她美美地小憩上一個時辰,什麼勞累啊疲倦啊,都通通不見了蹤影。
此時的元幼祺尚未發現,體力好、有精神頭兒的另一重不可言說的妙處:那可是足以讓她美得上天入地、做夢都能笑醒的妙處……
此外,元幼祺更發現,墨池對待她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變化。
自從那日在雲虛觀中,墨池主動引她離開雲虛觀,在雲虛觀外,又主動要求與她同騎的時候起,元幼祺就發現,墨池對自己的態度簡直是有了難以想象的變化——
主動。
對,就是這個字眼兒。
曾經的墨池,亦不會逃避元幼祺的親近,但那與現下不同。
那時候的墨池,會放縱元幼祺的親暱,前提卻是隻有在兩個人獨處的時候。而在旁人面前,墨池始終維持著矜持……不該說是矜持,應該說是……避諱。
她避諱著,可能引來旁人懷疑元幼祺與她的關係。
元幼祺之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她渴盼極了能將兩個人的關係昭告天下,渴盼墨池能快而又快地成為她的皇后,但與墨池保護她的心思一般,她也在竭力保護著墨池。
是以,除了唐喜與梁少安,以及少數幾個元幼祺的身邊人之外,旁的人皆沒有機會獲知墨池的底裡。而墨池在這件事上的態度,也是認可元幼祺的做法的。
可是現在,墨池的變化極大,她不僅不避諱兩個人的關係了,據元幼祺這些時日的觀察,墨池似乎根本不在意旁人知道她是“天子的女人”這件事,甚至刻意地讓世人知道這件事。
墨池要求與元幼祺同乘一騎,在東山上毫不迴避地拉著元幼祺的手同看鳳凰花,偶遇休沐攜家眷遊東山的工部侍郎左謙的時候,元幼祺都覺得有那麼幾絲尷尬,而墨池竟不肯鬆開她的手……這種種跡象,無不是明證。
左謙的夫人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元幼祺都能想象得到,左謙他們一行在向自己行了大禮道別之後,她與墨池親密同遊的事就能在整個大魏的後宅中傳揚開來。
後宅都知道了,這樣的訊息在大魏官場中傳揚,那還不是須臾之間?
可以想象,用不了半個月,整座大魏京城,怕是都要知道“天子寵.幸了一個宮外女子”的事了。
元幼祺倒是挺樂於看到全大魏都知道自己與墨池親密的關係,然而,墨池要被扣上一頂“天子寵.幸的宮外女子”這樣的帽子,這讓元幼祺很不喜歡。
她更覺得詫異的是,以墨池的心性,為什麼要造成這樣的輿論趨勢?
她不信,墨池不是刻意為之。
此刻,與墨池膩在一處,這個問題便在元幼祺的心裡再次轉了好幾個個兒,她終是忍耐不住,踟躕地向墨池問出了這個問題。
墨池聽了她的問題,再次淺笑,還是元幼祺深覺笑得格外好看的那種。
這個美好的淺笑,讓元幼祺立刻意識到,墨池其實早就知道自己會忍不住問出這種問題來,她在等著自己問。
又被你看透了!元幼祺衝著墨池磨牙,佯作要嚇唬她、咬她的樣子。
墨池只覺她這幅樣子可愛至極,忍不住抬掌揉了揉她的腦袋。
元幼祺頓覺洩氣——
朕不想被當做寵物啊!
可是,怎麼辦才能改變這樣不堪的局面呢?
元幼祺第一次認真地思索起來了這個問題。
而墨池,卻開口回答了她之前的問題,亦是帶著調侃意味的:“因為,我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陛下是我的啊!這樣,陛下就不會被旁人惦記了!”
“真的?”元幼祺聞言,晶亮的眸子凝著她。一雙琥珀色的瞳子熠熠耀目,看迷了墨池的眼,更看醉了墨池的心。
“嗯,真的……”墨池頓了頓,又道,“你是我的……”
元幼祺呼吸一滯,心尖兒上像被小貓爪子撓撥了兩下,不疼,卻癢意十足。
也不知從哪來來的衝動,更不知自何處來的力氣,元幼祺腦子一熱,雙臂摟著墨池一軲轆身,瞬間就將墨池束縛在了自己的懷抱和床榻之間。
墨池全然沒料到這樣的變故,臉上的錯愕神情都沒來得及收起,雙手處於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