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忘了步步算計。而韋舟揚,得知了韋臻被明旨恩准省親之後,會是怎樣的表情?
韋舟揚馬上就會明白,皇帝已經知道了韋勳病重的事,同時,太后也不是他們以為的站在了韋家的一邊。
接下來,他會如何做?怕是會絞盡腦汁繼續謀算吧?
就像剛才,費盡心機地打探天子微服行蹤?
元幼祺是不怕韋舟揚的,她甚至很有些鄙薄韋勳、韋舟揚父子。
身為臣子,韋勳的算計太多了。誠然,他可以自以為是地認定他是在為韋家後世子孫和百年基業謀算,他也絕不會有謀朝篡位的打算。但是做臣子,不是他那般做的。
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分際不可逾越。而韋勳顯然不這麼認為,他內心裡就沒把皇帝當回事,無論是先帝還是元幼祺,包括元幼祺的繼任者,都沒被他放在眼裡。
不難想象,他為韋家鋪下的路就是權臣之路,君弱臣強、君輔臣主,這就是韋家要走的路。
元幼祺甚至能料想得到,若自己在位的時候,不將這根刺拔除乾淨,那麼自己的繼任者、繼任者的繼任者……將來大魏所有的天子,都可能成為韋家的傀儡。將來大魏皇權必定式微,可能是韋氏,也可能是旁的家族,成為大魏皇權的實際操控者。
那是她決不允許出現的。
韋舟揚下了朝之後就轉頭去了屬衙。身為兵部尚書,他有充足的理由處置事務直到晌午。
只是有一點讓他極不舒服,這兩日同僚看向他的目光,總讓他覺得夾帶著深意,讓他如坐針氈。其中的原因,他自是清楚的。
自那日天子明旨,恩准安妃回衛國公府省親侍疾,朝堂上下一時間都知道了衛國公病重的事。試想,若非病重,何至於大費周章地讓已經入宮為妃的親孫女回來侍疾?這不明擺著讓安妃有機會看到自己的親祖父最後一眼,別留遺憾嗎?
何況,皇帝的旨意中明晃晃寫著“恤憐衛國公一生為國為民”?他的父親還沒閉眼呢,皇帝就給蓋棺定論了!
想到這個,韋舟揚氣不打一處來。
更讓他氣的是,皇帝就這麼刷下一道旨意來,而太后,自己的好妹子,竟連攔都不攔一下!
太后早就被知會了父親病重的事,皇帝竟能順利刷下這道旨意來,可見太后的心思根本就是與皇帝一般的!
韋舟揚一度對自己的父親深信不疑,這次卻第一次懷疑起自己的父親是不是也老糊塗到見事不明瞭。
所謂“百善孝為先”。對於韋舟揚老父親病重之際仍不忘為國操勞這事兒,大多數朝臣並不認同。
大魏不是隻有他一個臣子,兵部少了他兩日也不是運轉不了,何至於棄老父不侍奉而流連不去?正如元幼祺當初頒下旨意的時候所構想的,此等情形之下,大多數朝臣都認定韋舟揚是戀棧手中的權力,生恐自己離了幾日,手中的權力就會被分化出去。
於是,除了韋氏的幾個門生故舊還對韋舟揚竭力政事大加褒揚之外,旁的人的態度,幾乎都是側目不認同的。
而韋家十餘年來的勢焰,亦在這個過程中漸漸削弱。
作者有話要說: 昂~小可愛們元旦快樂!
新的一年新氣象,願小錢錢多愛我們每一個人!願你們更愛坐著菌!(群抱~
☆、第二百二十一章
韋舟揚回到衛國公府時已是午後。換下公服, 淨罷手, 他喚來了府中的管事, 問他府中狀況, 以及老公爺韋勳的病況。管事的一一如實回覆了。
聽說韋勳的病情並不見絲毫好轉,韋勳的心更沉下去了幾分。他自知父親是府中支柱, 萬一父親有個好歹,衛國公府在朝中只怕是要更沒地位。
思及此, 韋舟揚不禁喪氣:皇帝對韋府的態度越發微妙, 而太后的態度則令人心灰。曾幾何時, 父女兄妹聯手,共同報殺弟之仇, 共同推舉新君登基, 開啟了大魏新的一頁。那是何等的激盪人心?
韋舟揚曾經以為韋氏從那以後就能與過去大不一樣,成為大魏世家的領袖,甚至有機會封為異姓王, 位及人臣,被所有朝臣所仰望。這也是這些年來父子兩人為韋氏謀劃的安身立命之路。
然而事實卻是, 位及人臣遠沒看出端倪, 皇帝年紀越長, 帝王制衡之術越精明,前有對顧氏的親近從沒斷過,後又有全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元君舒這樣的後起之秀。縱然皇帝終於納了韋臻為妃,可任誰都看得出,皇帝存的一半是憐憫, 一半是對太后的不得不從。或者還有一些對於韋家的顧忌……
韋舟揚默默地搖了搖頭。若說臻兒入宮的時候,韋家人包括他自己在內,還以為皇帝顧忌著韋家,太后在意著韋家的話,那麼現在還能存有這樣的想法嗎?只怕是,得另想法子讓皇帝不得不顧忌韋家了。比如……
韋舟揚微眯了眼睛,誰說皇帝沒有把柄握在韋家手裡的?他唯一的女兒做了皇帝的妃子,可是沒指望抱上外孫的……
“父親,您回來了?”韋鴻鵬亦剛從外面回府。
韋舟揚自思索中回神,見他一身公服,微怒道:“什麼時辰了?才回來!你祖父還在榻上病著呢!你就是這麼
孝順的?虧你祖父那般疼你!”
韋鴻鵬被梗了個實誠。他心道您這麼罵我,您自己難道是早就回來的?父子倆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不過,這種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只好唯唯諾諾地應了。
韋舟揚見他如此,心裡更是有氣,忍不住又斥道:“為父主持兵部,片刻不敢懈怠。你一個閒職武官,也至於忙到家都不回!”
韋鴻鵬原本任神樞營副統領,是從四品武官。神樞營脫胎於當年與斡勒人交鋒時的鐵騎軍,是護衛京畿的戰鬥力最強的三大營之一。其統領自然是熾手可熱的實權武官。
可是,半月前,京營例行換防,皇帝一道旨意,拔擢他為正三品昭毅將軍。從從四品陡然升至正三品,且不是因軍功嘉獎,簡直可稱一步登天。
然而,神樞營的正統領才不過正四品,身為正三品是絕無可能繼續再京營中為官的。皇帝的旨意中果然思慮周全,命他入兵部參謀軍事。
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就做到了正三品的武官,這在大魏歷朝都是數一數二的記錄。在兵部參謀軍事,風吹不到,雨淋不著。又多的是機會勾兌同僚,聯絡關係,當真是天大的好事。韋鴻鵬卻著實高興不起來。
他生長於世家,就算再重武輕文,對於政局的敏感度也是不遜的。聯絡到近期皇帝對韋家的態度嗎韋鴻鵬越發覺得皇帝對自己的提拔是某種印證。這讓韋鴻鵬內心極為不安。
這幾日以來,他花費了大量的經歷在同僚與故舊中游走,正是為了韋氏一族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