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專注。
被這樣一雙好看的眸子盯著看個不停,墨池的呼吸都快要被扼住了。她挨不住了似的,湊近了,吻上了元幼祺的眉心。
元幼祺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侵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眉心一暖,墨池清朗的聲音,聽在耳邊,卻顯得格外的綿柔入骨:“別這樣看著我……我也有弱點……我也會害怕……”
元幼祺聞言心尖兒上又癢又痛,她突的睜開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墨池的雙眼,幽幽道:“你會害怕,就會逃避,對嗎?”
墨池微微蹙眉。
只聽元幼祺又涼森森的,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怕自己逃避,所以你就奪了我的身子,逼迫自己即便再害怕,也沒有逃避的理由……我說的,可對?”
☆、第二百零八章
元幼祺說得不錯, 當初墨池存的便是這樣的心思——
世間之事, 難以預料者太多, 人心之複雜更是難測。以她與元幼祺現在的身份, 要順風順水地在一起,談何容易?便是她們二人不想招惹是非, 她們周圍的人呢?身處權力與利益的旋渦當中,紛爭與是非, 怎會少了去?
因為兩個人要長相廝守的這個目的, 而將大魏剛剛穩定下來的局面攪亂, 那絕非墨池樂於看到的。
此是其一。
其二,所謂“知人者智, 自知者明”, 墨池對自己的性子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哪怕她已經活了三輩子,做下過太過狠心決絕的事。但那些事, 無論是對自己的狠,還是對別人的狠, 都是在特定的情狀下成就的。因為曾經的仇怨太深, 而機會又轉瞬即逝, 她若不狠心,就只能任機會如逝水東流,不可迴轉。
當初的她,可以說,除了一門心思地逼著自己在復仇的路上越走越遠, 再沒有旁的想法。不是沒有過旖念,而是年歲不保,由不得她胡思亂想。
獨處的時候,墨池捫心自問:若上一世為顧蘅的時候,不是隻有短短的那十幾年的壽數,而是能夠得享天年,那麼,最終自己是否會被元幼祺的真情所撼動?
世事變遷,物是人非,這個問題的答案,單靠設想,墨池無法理智地確知。
理智頻頻缺席,這恰是墨池眼下,或者說,在她回想起前世種種之後,最大的憂愁。
當自己那句揭穿墨池曾經的謀算的話說出口的一瞬,元幼祺便後悔了。
她可以向墨池控訴對方的欺騙行徑的前提,不就是以墨池對她的縱容為前提的嗎?而且,堂堂大魏天子,期期艾艾地抱怨心愛之人對自己如何如何,這原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說到底,還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墨池既沒脅迫,又沒真使什麼陰謀詭計,相反,那些柔情蜜意,以及床.笫間言說不得的妙處,而今回味起來,猶覺綿長心蕩。
元幼祺思及過往,臉就又紅了:嘴裡口口聲聲地抱怨對方,心裡卻沒出息地回想,唯恐忘了似的,這樣的口是心非,著實令她自慚,又難為情。
可是,墨池當初誆了她的心與身是真,她歡喜那些過往也是真……真是矛盾!
元幼祺漲紅著臉,惱羞著,再不肯言語。
又能言語什麼呢?說得越說,越顯得自己沒出息,還傻。
元幼祺的質問,墨池其實並沒有想辯駁的打算。事實就是自己哄著騙著要了元幼祺的身子,以此來強迫自己將來不論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都不得不只朝著“和元幼祺廝守一世”這個目標一頭扎過去,無怨無悔。因為,要了她的身子,就得對她負責。
要了身子就要負責這樣的話頭兒,若是放在過去,無論是齊映月,還是顧蘅,甚至是對前世種種一無所知的墨池的身上,都會被她斥為無稽之談。以齊映月的學養,以顧蘅的精思善辯,以墨池看過太多世間醜惡嘴臉的經歷,這種話都會被駁斥得體無完膚。
然而,現在,當這幾者的記憶都混合在墨池的身上,當她真的對元幼祺動了情,這種話頭兒的意味就變了——
她愛極了元幼祺精緻的五官,愛極了元幼祺修長、緊緻的身體,愛極了元幼祺在最最無措的時候緊緊攀住她的身體時的無助和依戀。
這身體,這人,都已經完完整整地屬於了她。她還有什麼理由拱手讓人?
縱是有千般萬般的理由,她也是捨不得,也是不肯的。
當初想到這個法子的時候,墨池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瘋魔了,因為喜歡元幼祺,甚而喜歡元幼祺的身體而瘋魔了。
她曾經對顧敬言動過心,甚至為了替顧敬言雪恥報仇,她曾不惜一切代價。然而,那個時候,她與顧敬言之間是清清白白的,自始至終,都是清清白白的。
那個時候的她,絕想象不到,當兩個人的身體一旦有了牽扯,那牽扯就會變成牽絆,兩個人之中的哪一個,都沒法輕易掙脫那牽絆。
須知,因著齊映月那一世自幼鑽研向學,後又隨著華存真人學道,對於情.欲這檔子事兒,她看得是很淡的,以至於有些迴避和側目的。
曾為齊映月的她,甚至覺得她與顧敬言之間,就該是乾乾淨淨的兩個女子之間的情意。若顧敬言能夠傾心於她,那便是兩個女子之間純純粹粹地彼此愛慕;若顧敬言無意於她,她對顧敬言也是清清澈澈地喜歡,而不似那些齷齪男子一般,心裡對對方存著種種腌臢的念頭。
“咯噔”一聲輕微的震響,馬車停住。
車廂外傳來梁少安低聲的請示,元幼祺抱著墨池,這一路就沒鬆開過手。
她向梁少安吩咐著什麼,墨池卻沒注意,她的心思還流連於自己那比世間很多人都複雜的心思上——
墨池從沒想到,曾經那樣做想的自己,也會像如今這般,用身體牽絆這件事強將自己與元幼祺綁縛在一起;更想不到,有朝一日,反感種種佔有心思的自己,也會對一個女子的身體痴迷到捨不得、放不下,一想到對方可能被旁人碰觸,就會抓心撓肝五臟六腑都燒灼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寧。
其實,說是“強行綁縛”,也不恰當。應該說,為了心裡的那個長相廝守的念頭,她把自己也算計進去了。
說起來,真該感激曾經在麗音閣的那些經歷。麗音閣教她何為情.事,又教她種種手段,讓她明白一件以齊映月和顧蘅的身份絕沒有機會明白的事:情.欲可以讓人無比地快樂,無比地留戀。更是操縱人心的好手段,比什麼毒.藥,什麼權謀都要管用。
雖然,這樣的觀點,墨池並不全然認同,而麗音閣曾逼迫她去做的事,她並沒有做,但有一件事,她終是做成了:她擁有了這世間最尊貴的人。
當然,同時,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