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慕總給慕梓表面上的約定時間是一個小時。實際上, 她提前吩咐了秘書, 這一個小時後的行程並不算重要。如果小姑娘想要更多和自己相處的時間的話, 她也不是不能陪對方一起。

堪稱風捲殘雲一般, 兩個人很快就吃完了這一頓非常符合心意的飯菜。

慕總體貼地給慕梓遞了一張紙，自己也拿著紙矜持地擦著嘴角, 順便低頭看了一眼，在她的刻意保持之下, 嘴角並沒有沾上什麼油漬。並且, 今天特地選的口紅也沒有掉色, 不虧自己提前做了些功課。

面前的小姑娘顯然沒有那麼講究。高中女生沒有那麼多打扮的機會，白淨的小臉上未施粉黛, 卻因為吃辣, 嘴唇紅彤彤的，臉龐也泛著些紅潤，看起來格外可口。

慕總：“怎麼樣？吃得開心嗎？”

慕梓笑眯眯地擦嘴, 把紙巾放在一邊：“特別好吃！我好久都沒有吃到過這麼正宗的湘菜了！”說完端著旁邊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慕總：“喜歡就好，咳咳。”下次還是可以帶你來吃的。

眼看著小姑娘專心咬著吸管喝牛奶, 沒有同自己搭話的心思, 慕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主動為羞澀的小姑娘提起話題：“還有幾天期末考試？”

慕梓：“……還有十天。”

慕總便很關切地問：“複習得怎麼樣了？”

慕梓：“挺好的，絕對沒有問題。”

慕總說：“那就好，不過還是要慎重對待。我高中的時候，每次考前……”

慕總找到了她自以為的“話題突破點”，開始滔滔不絕地傳授相關學習的經驗和雞湯。

慕梓：“……”

她咬著旺仔牛奶的吸管, 有些懵逼。以前的自己這是怎麼了？

這些經驗的確乾貨，也的確有用……但問題是，那時候的自己什麼時候經歷過這些事情了？還什麼考前挑燈夜戰？躲宿管老師？

她明明是在外租房住校陪讀的好嗎？而且哪次，她需要挑燈夜戰來複習考試了？

慕梓抬起眸子，看著面前陷入了傳授經驗興奮點的慕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好吧，也許在慕總的眼裡，現在的自己就需要這些東西，也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難不成，真的是自己老了？跟不上以前的自己的興趣和話題，連這個聊天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幹什麼。

慕梓安靜如雞地咬著吸管聽慕總講了二十多分鐘的學習經驗，內容可以比得上演講了。慕總說完之後，拿起牛奶抿了一口，隨後很是期待地看著慕梓，問：“唔，聽了這些，你對期末考試有感覺了嗎？”

慕梓敷衍地笑笑：“有了，謝謝慕總。”

慕總很矜持：“沒事，不過是舉手之勞……還有很多可以教你的地方，如果你想了解多一些，歡迎隨時問我。”

慕梓：“好好好。”

慕總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靜靜地吮吸了兩口旺仔牛奶，動作優雅地彷彿在參加高層的酒會。

慕梓開啟雅間的小門，讓旁邊的服務員進來收拾一下桌面，再上一壺茶。

等服務員重新收拾好桌面的一切，關上雅間的小門，室內恢復一片寧靜，慕總才想起來今天的正題。

她從旁邊的公文包裡拿出策劃案的相關內容。在給了自己的微訊號並且把餐廳的資訊發給慕梓之後，慕梓就把正式稿傳給了慕總。

慕總沒有把這個策劃案給自己的秘書看，而是直接列印了下來，在非工作時間裡，細細地認真看了一遍，旁邊做了很多批註和改進想法，不同顏色的標記筆和便籤紙在五六頁的策劃案上，顯得尤為細心。

慕梓看見這一疊紙，也愣了愣：“哇。”

慕總把這份策劃案在桌面上攤開：“有些細節，我想和你確認一下……”她頓了頓，迎上面前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微一錯神，差點沒有忍住，又開始夸人了。

不行，要穩住，不能再在談正事的時候走神了。

慕總後來到底還是回想起來了前幾次，她和慕梓驢頭不對馬嘴聊天時的尷尬場面。有時候明明該在談正事，她卻被小姑娘的美色給迷了眼，變得一點也不認真工作。

現在面對面坐著，距離這麼近談公事，她要是再出岔子，指不定小姑娘對自己的印象會變成什麼樣。

想到了這一點，慕總翻動策劃案的動作都是一頓。

湘菜館雅間的桌子很大，純木質的厚實大桌子，正中間吊著一個暖黃色的藤蔓吊燈，小姑娘坐在對面，還抱著她的旺仔牛奶，要微微傾著身子，才能看到自己這邊的策劃案。

為了更方便交流……

慕總若無其事地提議：“要不你坐到我旁邊來？不然，我怕你可能看不清我這裡的東西。”

慕梓：“啊，是的。”

小姑娘彷彿沒想那麼多，又彷彿早就等著這一刻、格外迫不及待一樣，抱著書包就從對面挪了過來，坐在慕總的旁邊，偏著頭看策劃案。

慕總：“……咳咳，你看這裡。”

她拼命凝神，對著昨天研究了很久的策劃案，開始說自己的想法。

慕梓一邊聽慕總說著，一邊時不時給出自己的解釋，解釋合理的地方，慕總便轉了轉筆，在旁邊修改批註的想法，解釋不太合理的地方，慕總也會回過頭來，試著和小姑娘解釋其中的漏洞。

這麼一來二去之間，等薄薄五六頁的策劃案翻看完畢，兩個人已經湊得極近了。

慕總右手放在桌上方便書寫，慕梓坐在她的右手邊，為了更好地看策劃案上的內容，甚至仰著脖子，頭好似搭在慕總的手臂上一樣，兩隻手撐在慕總腿邊的沙發上。

慕總蓋上檔案，意識到這個姿勢之後，就渾身僵硬了，不知道該如何動彈。

什、什麼時候，這個小姑娘竟然如此大膽地靠了過來，還、還這麼近？！

她肯定是抱著自己一扭頭就可以不經意親一口的想法！怎麼能這樣呢？小姑娘還這麼嫩，知不知道愛惜自己？第一次接吻怎麼可以是這麼敷衍的誤會？

如果要自己來準備，肯定至少也是一個燭光晚餐的浪漫夜晚吧，兩個人在昏暗不定的燭光下吃完西餐，黑膠唱片機在不遠處吱吱呀呀地放著上個世紀的鋼琴曲，放下刀叉，兩個人正好在餐廳的中央相擁著共舞一曲，然後自己再水到渠成地低下頭，把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小姑娘的唇上……

再不濟，也應該是個有氛圍的夜晚，兩個人一起站在湖邊看不遠處的煙花齊放，而在萬千煙花齊齊綻放的絢爛天幕下，她和小姑娘對視一笑，一時之間情難自禁，便在這美麗的背景下，擁抱親吻在了一起。

怎、怎麼能在這麼一個沒有任何情調的湘菜館裡，剛討論完公事，就因為一個不經意的動作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