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震:“大人升官喬遷新居是件喜事,論理該請親朋好友過來吃頓宴席熱鬧熱鬧的,大人準備定在哪天?我好叫人提前預備起來。”
畢竟懷著身孕,蘇錦站累了,料定蕭震不拘小節,她主動坐在了主位下首的太師椅上。
蕭震根本沒想過宴請,從軍後,他先後只結交了兩三個投緣的朋友,發了賞銀兄弟幾個下館子吃頓酒便當慶祝了,可惜時到今日,包括馮實在內的兄弟們都去了,就剩他一人。
“不必了,我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應酬。”蕭震站著說。
蘇錦回憶了下這大半年,笑道:“大人是不喜應酬,但我記得,指揮使大人、彭百戶還有幾位軍爺請您過府喝酒,您都去了,正所謂禮尚往來,您不能光吃人家的席面,自己升官都不待客,是不是?”
蕭震一愣,他真沒想過這麼多,無關的人請他,他直接拒絕,有些交情的同僚熱情相邀,蕭震便去了。
蘇錦繼續道:“指揮使大人、彭百戶都是您以前的老熟人,據說衛所裡還有三位與您同品階的指揮僉事,您上面還有兩位指揮同知,您既請了指揮使大人,不如把同僚、上峰都請來,先熟悉熟悉,將來軍中也好相處。對了,去年我們與吳家的案子,齊知縣送了您一個人情,大人是不是也該意思一下?”
人情世故,她張嘴就來,鮮少考慮這些的蕭震,越聽越煩躁。
蘇錦知他為官剛正,放柔聲音道:“大人宴客是禮數,宴席上見面了,您若實在不喜某位官爺,下次不請就是,至少您把該做的做了,免得旁人背後嘀咕您居功自傲目空一切。”
蕭震聽進去了,點頭道:“好,那就初十宴客,還勞弟妹擬份名單給我,齊知縣就算了,此人常與官員沆瀣一氣,辦過不少冤案。”
蘇錦覺得齊知縣還有救,細聲道:“齊知縣也曾為民做主,只是他平時結交的官員誘他走上歪路,他礙於人情不得不給那些人面子。大人不妨先請他來赴席,一來還了當初的人情,二來趁機表明你希望他公正嚴明的態度,他若肯改,那是百姓之福,他繼續親近小人,你再徹底斷絕往來也不遲。”
槍打出頭鳥,如果當官的都黑,齊知縣想白也不敢白,出來個人與他作伴,齊知縣就有勇氣為民做主了,反過來,齊知縣也成了蕭震在官場上的一個朋友。
擺攤的小販們還需要彼此幫個忙呢,蘇錦覺得,當官也不能當得太孤了。
蕭震不怕孤,但,如果與齊知縣結交就能使其廉潔為官,那他願意一試。
“全由弟妹做主。”
蘇錦笑了,蕭震走後,她請了劉叔以及蕭震的新護衛陳敬過來,向二人打聽蕭震都有哪些朋友,三人一起合計,查漏補缺。
第二天,蘇錦將名單交給蕭震過目。
蕭震數了數,擺兩張桌酒席就足夠應付,不算張揚,便同意了。
蘇錦又請了一個新廚娘,劉嬸、春桃以後只管洗衣打掃,娘倆廚藝不行,針線挺好的。
初十這日,蕭震設宴,邀請的賓客們都來了,很給他面子。
蕭震叫了阿徹去前院與他一起待客,蘇錦待在後院聽熱鬧,大人們喝酒,阿徹先離席回來了,蘇錦便向兒子打聽酒席的情況。
阿徹一五一十地回答。
“大人喝了很多酒。”
“大人喜歡與李指揮使、彭百戶說話……杜僉事向他敬酒,他沒喝。”
“大人與齊知縣出去了一會兒,回來後大人給齊知縣倒了滿滿一碗酒。”
根據蕭震的表現,蘇錦便猜到這些賓客的為人了,蕭震不待見的,多半不是好官。
不過,以蕭震在彰城的地位,他脾氣差點也不怕什麼。
宴席散後,蕭震繼續當他的官,蘇錦繼續養胎,阿貴帶新丫鬟吉祥去城門口擺攤賣包子。
可蘇錦很快發現,包子攤的生意沒有以前好了。
這天阿貴回來,蘇錦問他怎麼回事。
阿貴摸摸腦袋,瞅瞅廚房那邊老老實實幹活的吉祥,再看看面前懷著身孕依然明豔動人的老闆娘,悶聲道:“吉祥幹活利落,就是,就是長得沒您好看。”
老闆娘的包子很好吃,老闆娘不在,喜歡吃包子的百姓還是會去買,但老闆娘來了,往那一站,不愛吃包子的也立即變得愛吃了,生意自然更好。
夥計誇她漂亮,蘇錦嘴角翹了起來,美眸一轉道:“明早預備把椅子,我吃完早飯就過去。”
閒了這麼久,她得活動活動筋骨了。
☆、第14章
有孕後,蘇錦就不再天天摸黑早起了,阿徹什麼時候醒她就跟著醒。
天色大亮,蘇錦剛穿完衣裳,阿徹已經跳下了地,撿起孃親的繡鞋要伺候孃親穿。
兒子這麼孝順,蘇錦渾身都熨熨貼貼的。
外面如意聽到動靜,趕緊去廚房端水。
洗漱完畢,娘倆單獨在後院用飯,吃到一半,聽見前面蕭震騎馬離府了。蘇錦一邊給兒子夾菜一邊道:“一會兒娘去看攤子,阿徹好好讀書,娘晌午就回來。”阿徹年幼,要等今年秋收後才能進縣裡的學堂讀書。
阿徹放下碗,擔心地看著孃親:“娘你別去了,劉嬸說不讓你幹活。”
蘇錦笑眯眯的:“娘就坐在那邊,讓阿貴、吉祥賣包子。”
阿徹還是不放心。
蘇錦摸摸兒子的腦袋瓜,就這麼決定了。
飯後,蘇錦讓春桃照顧兒子,她領著如意出門了,別看如意今年才十五,小姑娘長得又黑又壯,遇事能頂一個小廝,跟如意走在一塊兒,蘇錦特別踏實。
北地冬天比江南嚴寒,夏日倒比江南涼快多了,就是日頭特別毒。江南的千金小姐們出門喜歡撐傘遮陽,老百姓沒那麼講究,蘇錦出嫁前也不講究,嫁人後日子舒服了,蘇錦看著鏡子裡自己花瓣似的臉蛋,便也講究起來,日頭毒時必定帶傘出門,精心養著一身細皮嫩肉。
彰城熱鬧繁華的主街上,突然多了一道風景,身穿白衣白裙的小婦人撐著一把青紙傘,嫋嫋娜娜地走過來,所過之處,行人們自動為她讓開一條路。道路兩旁的小販們翹首張望,卻只能窺見傘簷下的白皙下巴、妖豔紅唇,還想多看點,那青紙傘隨著女人的步伐輕輕地晃動,就是不肯多露。
看不見女子的面容,失望的男人們只好盯著女人的身段打量。小婦人穿著細布做的白色衫裙,腹部明顯的隆起,顯然是懷了身孕,可即便如此,女人的腰肢依然纖細,走路時似扭非扭的,說不出的勾人好看,尤其她放在身側的左手,白白淨淨的抓著一條淡綠色的絲帕,帕子隨著她的胳膊搖啊搖,彷彿能掀起一縷香風。
這一刻,大街上所有的男人,都情不自禁地被白衣小婦人吸引,喉結此起彼伏地滾動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