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沫搖搖頭:“……不怕了。”
他身上的傷看上去很可怕,但一想到這傷是因為她,似乎就沒那麼可怕了。
“那鯊魚呢?還怕嗎?”
阮小沫搖搖頭:“不怕了。”
“那剛才被我開槍掃射的人呢,還怕嗎?”
一想到那個被打成篩子的人,阮小沫從心底打了個冷顫。
“……不、不怕了。”
咬牙她也要否認下來!
“好,那你留下來陪我。”靳烈風用力一拉,她就跌進了他懷裡,被他直接整個攬住。
他的腦袋順勢擱在阮小沫肩上,臉埋進她的髮間,鼻尖嗅到的芳香似乎安撫了他。
阮小沫沒有反抗,乖乖地在他腿上坐著,任他摟著自己。
是她要下去玩的。
是她給靳烈風帶來了危險和麻煩的。
可是他……因為她想玩。所以他選擇不告訴她,不讓她擔心,然後默默保護她。
他為她中了一槍。
他為她差點把一個拿槍指過她頭的人掃成篩子。
可他沒有任何一句怪她為什麼要下去玩……
阮小沫想起他昨天說過的話。
心口處,有些莫名的感覺。
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在她二十三歲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遇到過他這樣的人……
更沒有遭遇過這樣的事……
靳烈風,和她……原本就應該是兩個毫無干係的世界的人……
阮小沫暗自嘆了口氣,心頭沉甸甸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解不開了,鬱結在那裡。
靳烈風安靜下來,醫生也開始有條不紊地清理著傷口。
“少爺,子丨彈丨進的很深,您最好是打一針麻藥,我再為您開刀取出來比較好。”醫生恭敬地問道。
靳烈風一臉的不耐煩:“不用打針,直接剖開拿出來就是了!”
醫生擦了擦汗:“不行啊少爺,我得要用刀生生把子丨彈丨從傷口裡挖出來,不打麻藥的話,會很痛的!”
那麼深的傷口,跟活切一個人差不多了。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
靳烈風眸子一凜,冷眼看過去:“廢什麼話?!我讓你直接來就行!”
醫生很為難,勉強拿著手術刀比劃了下,還是下不了手。
“靳烈風,就打一針麻丨醉丨而已……”
阮小沫有些看不下去,只是打個麻丨醉丨而已,非要把醫生逼到這個份上嗎?
還是說他跟小孩子一樣,怕打針?
阮小沫被自己這個想法雷到了。
醫生也趕緊再接再厲勸說:“少爺啊,您就打一針吧,我帶來的麻丨醉丨藥起效很快,絕對不會讓您在手術過程中感覺到一絲一毫的痛——”
“我說不打就不打!聽不懂人話是嗎?!”
靳烈風沉下臉,一把將桌上的東西揮開,噼裡啪啦地砸到了地上。
阮小沫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愣愣地看向他。
房間裡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立刻鴉雀無聲了。
齊峰才從外間進來,看著這一地的狼藉,也怔了怔。
走到了到醫生旁,小聲說道:“就這麼給少爺開刀吧……”
醫生躊躇了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手術刀閃著鋒利的寒光,劃開中彈的肩部面板,頓時有更多的鮮血冒了出來。
醫生有些恐懼地看了一眼靳烈風,只見他只是繃緊了下頷,但卻什麼都沒說。
醫生這才小心地進行下一步驟。
阮小沫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身體有些發軟。
沒打麻藥,醫生就這麼用刀切開那麼深的面板……
她的目光落到靳烈風臉上,發現他除了臉色蒼白了些,眉頭蹙緊了些。和平常幾乎無異。
他……不痛嗎?
怎麼可能,中彈的傷口那麼深,她明明看到他背上的肌肉都收緊了。
可他沒發出一聲痛楚的呻-吟……
明明只需要一針麻藥,就可以讓他不必這麼痛苦的。
阮小沫迷惑不解地看著他。不理解他剛才為什麼反應那麼大的不允許醫生給他打麻丨醉丨。
驀地,她垂在身側的手,忽然被人拉了過去,握住了。
靳烈風把她的手握得緊緊的,彷彿是抓住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英俊的面容上,那雙紫色寶石一樣迷人的眸子,正直直地盯著她。
靳烈風額頭上滲出些微的汗珠,彰顯著他現在正在忍受的痛楚。
可他依然沒有鬆口讓醫生給他打針。只就這樣抱著她,緊緊攥著她的手,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彷彿她在他身邊,就足夠替代麻丨醉丨藥的效果,讓他忘記身體上鮮明的痛楚了。
醫生的醫術很高超,子丨彈丨很快就被準確地剜了出來。
“噹!”地一聲,子丨彈丨落在托盤裡,醫生快速進行了最後的縫合和包紮。
一層一層的紗布裹好那道猙獰的傷口,不斷流淌的血也止住了。
“少爺您這些日子少用這隻手,儘可能不要進行大量的運動,多休養。”醫生一邊收拾著自己的工具,一邊悉心的叮囑著:“不然肌肉很容容易崩開傷口,這樣會阻礙傷口的癒合恢復的。”
齊峰送了醫生出去之後,很快就回來了,看樣子是有什麼事要跟靳烈風報告,靳烈風便鬆開她讓她自己去休息。
阮小沫上了樓,呆在露臺上盯著天空。
很純粹的湛藍色,偶爾被塗抹幾團白色的雲彩,非常乾淨的天空。
而就在不久前,這樣的天空下,卻發生了一場恐怖襲擊事件。
阮小沫低下頭,看向剛才被靳烈風緊緊攥在手心的手,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說害怕,當時她是害怕的。甚至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
她長這麼大,確實沒有見過那麼荷槍實彈殺戮的一幕……
子丨彈丨和血就在眼前交織成一幅人間煉獄的圖畫。
慘叫和射擊的聲音形成一曲死亡的交響曲。
可現在想起來,不知道為什麼,那種害怕的感覺卻似乎已經消失不見了……
為什麼?
是因為當時……靳烈風的緣故嗎?
即使在那種情況下,他也沒有讓她接觸到真正的危險。
所以,她才沒有心有餘悸的恐懼。
晚餐時間到了,阮小沫下樓用餐的時候,在樓梯處剛好碰到齊峰從靳烈風辦公的房間裡出來。
“阮小姐。”他拉上門,站在那裡推了推金絲邊眼鏡,朝她禮貌地問好。
“你好,齊助理。”阮小沫走上前,打算把之前從靳烈風那裡沒有問清楚的事情弄明白。
聽了她的疑問。齊峰似乎也沒打算瞞她,點了點頭,就和盤托出:“其實我們也是到這裡之後,才得知那個訊息的,但也不確定那些人是不是一定會在那個時候發起襲擊。”
阮小沫的眼神黯了黯。
那……在那個時候,確實是因為她,才給他們帶來了保護她的麻煩。
如果她沒有下去玩,就不會讓靳烈風中那一槍了。
好似看得出她在想什麼,齊峰笑了笑:“阮小姐不用自責,雖然說這件事一開始少爺是不打算管的,但也正是因為您要下去參與節日慶祝,其實也是間接地挽救了不少人的性命的。”
阮小沫不明白地看著他。
“少爺為了您的安危。早就安排了萬全的策略,就算出現任何意外,我們的人也能迅速反應,不會讓您受到絲毫的傷害的,也因此,恐怖分子那邊還沒來得及擴大傷害,就已經被一網打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