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的媽媽說事兒，“秦朗是沒有媽媽的！”

“對啊對啊，秦朗一定是撿來的，我媽媽也這樣說！”

“秦朗是個可憐蟲！”

秦朗會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去揍他們，但終究是一個人也敵不過好幾個孩子的輪番攻擊，秦朗身上也沒少受傷。可秦朗就是不哭，狠狠的瞪著他們，“狗孃養的東西！”這句話也不知是誰教他的，但那時候五歲的秦朗說起髒話來那叫一個流利。

秦思青每次一打秦朗，每次一對秦朗冷著臉的時候，秦朗就真覺得，他不是爸爸的孩子。

因為他也沒有媽媽。

秦朗在想，他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呢？想了很久，在看到西遊記裡的孫悟空的時候，秦朗知道答案了。

他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秦朗的小憂傷沒還堅持半天，就在與一群孩子去釣魚的路上消失了。

孩子嘛，再聰明再敏感，那也只是個孩子。不記事兒。

秦朗爺爺是經商的，一個大老粗。但對秦朗確實極其寵愛的，從外面回來的時候總是會給秦朗帶好多些吃的玩的，那都是鎮上孩子很少見甚至是沒見過的東西。秦朗爺爺一有有空閒時間便會待在家裡，他會特意花上一整天的時間開著車帶秦朗去城裡玩，不為什麼，就為秦朗的一句：“爺爺，我想看看城裡是什麼樣子。”

但那天的秦朗卻大失所望，城裡也沒有什麼好的。

秦朗爺爺這次回來的時候帶來兩個客人，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還有一個胖乎乎小洋鬼子。

聽說是個一個公司的大老闆，和秦朗爺爺關係也是不錯，這幾天正好帶兒子來這旅遊，正好碰上秦朗爺爺。秦朗爺爺好客，便將他帶回了家。

秦朗是第一次見到洋人，便好奇的去扯那個跟自己沒差多大的小孩兒的褐色捲髮還有穿著乾乾淨淨的小西裝，是和他爸爸一樣的，只是一個大一個小。

“爸爸，爸爸，這個是不是電視上的小洋鬼子啊？”秦朗掐了一把面前長的跟洋娃娃似的小胖子的臉，秦思青剛想去叫秦朗聽話點，見秦朗這動作當時就皺起了眉。對著身邊男人微帶歉意的笑了笑：“真是對不住，孩子不懂事。”

“沒事，我家特特……”這男人的話還沒落音，那個看起來乖乖靜靜的洋娃娃突然朝著秦朗撲了上來，一口不標準的中國話朝著秦朗甩巴掌：“不準扯我頭髮！”

秦朗當時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這個小胖子給壓了上來，小身板扛不住，一個不穩往下摔。等秦朗反應過來，便反撲過去，兩個小娃娃打得不可開交，誰也不讓誰。

後來才知道，這個小洋鬼子叫夏特。

他的親生媽媽是個外國人。聽他爺爺說是從在一年前被他爸爸接回國的。夏特今年六歲，只比秦朗大了一歲。

兩人也算不打不相識，第二天誰不知道這兩個小傢伙怎麼玩起來的。

秦朗帶著夏特去掏鳥窩，去釣魚，去捉迷藏。總之夏特沒玩過的，通通都玩了個遍。

兩個小傢伙一身髒兮兮的回到家的時候待遇是不一樣的。

你看，秦思青雖然依舊保持著笑容，但那眼神分明是在說：給我等著。

而夏特的爸爸卻是蹲下身子去給夏特細細的擦臉，夏特往他父親懷裡窩著：“爹地。”然後說了一堆秦朗聽不懂的話，聽爺爺說這是英文。

後來夏特的爸爸說“好”，夏特便開心的笑。

秦朗站在一邊紅了眼，為什麼自己爸爸就不這樣對自己呢？想著想著就默默的上了樓。

秦朗穿著一條揹帶褲趴地板上玩著玩具火車，火車在軌道上慢悠悠的開著。

秦朗託著腮幫子在想。自己的命運和孫悟空是一樣。

孫悟空真可憐，有那麼一個壞師傅。而自己有一個壞爸爸。秦朗那段時間很討厭很討厭孫悟空的師傅唐僧。

秦朗這段難受持續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長，整個人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夏特晚上跑來找秦朗的時候，秦思青在看著書，秦朗則在一邊低著頭玩著自己的腳丫子。他被秦思青給教訓了，就因為白天的時候自己身上弄髒了，還多了幾條新傷痕。

“秦朗，我們去放煙花。”夏特扯起秦朗的衣服要將他們往外拖，秦朗將他肉呼呼的手給推開，“不想去。”

“為什麼不去！？”夏特有些生氣。叉著腰氣鼓鼓的看著秦朗。

“我說不去不去就是不去！”秦朗也站起來叉著腰對他吼了一句，然後蹭蹭蹭的往樓下跑。

第二天秦思青一大早就去了學校，秦朗也醒了過來。

下樓的時候爺爺和夏特的爸爸有說有笑的在聊天，秦朗穿過走廊來到夏特睡的那間客房。夏特這個時候還在睡覺，白白胖胖穿著卡通睡衣的夏特很安靜的躺在床上，秦朗心裡覺得，這小洋鬼子真好看！怪不得他爸爸對他那麼好。

夏特只在這裡待了四天就走了。

秦朗爺爺說他爸爸有急事要回去。走的那天夏特死活不肯上車，嘰嘰呱呱的對著他爸爸不知道在叫著什麼，不過秦朗看得出來，夏特很生氣，一定是在和他爸爸吵架。

後來秦朗爺爺告訴他說，夏特本來是纏著在這裡多玩些日子的，他爸爸也答應了，可是沒做到，小傢伙就不高興了。

夏特的來和走對於秦朗沒有什麼感覺。秦朗畢竟還是一個孩子，何況他玩伴又不少，自然也就沒放在心上。

夏特走後秦朗依舊是悶悶不樂的，很反常，不和同齡孩子出去玩，在家也不鬧，每天守在電視機面前看著西遊記。

秦朗奶奶注意到了，秦思青也注意到了。奶奶心疼地問秦朗：“小朗，怎麼不出去玩呢？”

“不好玩，我要看電視。”秦朗悶悶的說，也不知道小傢伙在為什麼生氣，想了很久秦朗奶奶恍然大悟：秦朗肯定是因為那個叫夏特的孩子離開而難過的。

秦朗奶奶哄了秦朗很久也沒將秦朗給哄回以前的樣子。

晚上秦朗奶奶給他餵飯，秦朗乖乖的吃了一半問奶奶：“奶奶，我為什麼沒有媽媽？”

被秦朗的問題給難住了，秦朗奶奶想了會說，“你有媽媽啊，只是媽媽去了很遠的地方。回不來了。”

“為什麼回不來了？”

那天的秦朗就像是十萬個為什麼，有很多很多問題要問。

“因為太遠了，所以媽媽……”這秦朗奶奶的話還沒說完呢，秦朗就跳下椅子，對著奶奶大叫：“你胡說！你騙人！”

秦朗奶奶臉一白，這孩子…… 懂事了嗎？瞞不住了？

“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秦朗往樓上跑。留下端著碗筷的還沒反應過來的秦朗奶奶。

以及正好回來聽到母親和兒子的對話的秦思青。

☆、3 上幼兒園-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