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副經理手裡之前分管的人事處等幾個部門劃歸譚副經理分管,這樣的分工儼然讓譚副經理一躍成為此次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
領導班子會議上,賈總經理問幾位副經理,“朱四海怎麼處理的問題,在座各位有什麼建議?”
沒有人說話。
以朱四海和秦副經理、侯副經理的關係,兩人自然不會對其落井下石,譚副經理向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賈總經理經理見此情形心裡思忖了一番,對幾位副經理說:
“這件事,招商融資科長程大偉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對於朱四海的處理意見,我們不妨會後聽聽他的意見再做決定。”
三位副經理沒人反對賈總經理的提議。
領導班子會議剛一結束,朱四海就接到秦副經理打來電話,“你的處理結果程大偉說了算,趕緊想辦法吧。”
這句話只有短短不到20個字,卻像是一座大山瞬間將朱四海壓垮,他握著電話的那隻手忍不住微微顫抖。
朱四海做夢也沒想到他有朝一日會落到程大偉手裡,被處分還是被開除全憑程大偉一句話。
“怎麼會這樣?”他像在問秦副經理,更像是自言自語。
電話那頭的秦副經理嘆了口氣:“賈總經理的態度相當明確,估摸他是想給程大偉一個出氣的機會。”
“.…..”
過了半晌,秦副經理聲音在電話裡再次響起,“實在不行你去找程大偉談談,畢竟你倆是老同學。”
“.…..”
朱四海還能說什麼?
他不是二十幾歲剛出校門莽撞衝動的毛頭小夥子,他背後還有老婆孩子,父母妹妹需要養活。
沒了工作,沒了工資,一大家人吃什麼喝什麼?
哪怕心裡像是嚥下一隻蒼蠅般難受,他也得石更這頭皮來求程大偉,希望他能對自己殘存哪怕是一丁點善心,只要不開除自己就行。
程大偉辦公室裡。
朱四海進門後張目環顧一圈。
還是以前那張紅木辦公桌,還是那套黑色三人沙發,還是從前的紅木書櫃,這間招商融資科長辦公室曾經是他的地盤。
他在這間辦公室裡坐了三年,卻從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會以求人者的姿態出現在這裡。
“程科長!”
朱四海進門後老老實實站在程大偉辦公桌對面,頭一回恭恭敬敬叫了他一聲官稱。
程大偉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透著漫不經心,“找我有事?”
朱四海心裡一堵。
有一股怒火情不自禁從心底深處往上躥,他看得出來,程大偉已然沒把他當根蔥。
想必,他已經知道了領導班子開會內容。
朱四海心思轉動間決定放棄之前想好一味向程大偉討好求饒指望他心軟放自己一馬的戰術。
他微微挺直腰桿問程大偉:“想必程科長已經知道了領導班子會議上的決定?”
程大偉:“嗯。”
朱四海竭盡全力控制自己的聲音正常:“程科長,只要你能保我這次不被公司開除,以後我一定配合你的工作。”
程大偉:“.…..”
他無聲看了朱四海一眼,眼睛裡像有一泉深邃無波的池水異常平靜。
“我為什麼要保你不被開除?”
“你勾搭我老婆給我青草綠帽。”
“你一次次在背後對我捅刀子。”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卻一再的針對我,一次次夥同外人想把我程大偉趕出南城公司。”
“如果你是我,你覺的自己會原諒這種無情無義毫無廉恥之心,一而再對自己兄弟下手的小人嗎?”
程大偉一迭聲的質問脫口而出,雖然說話語氣很輕,聲音裡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凝重。
他說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釘子牢牢紮在朱四海心尖上。
聽到程大偉最後一句咒罵自己是“無情無義毫無廉恥之心的小人”他那顆心毫無徵兆的顫抖了一下。
朱四海張嘴想要替自己辯解,突然間腦袋一片空白髮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彙。
程大偉見他愣怔,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說:
“換句話說,如果這次你舉報成功,被開除的那個人是我,你會考慮放過我嗎?”
不等朱四海回答,程大偉兩眼看向他冷笑道:
“你我是大學同學,彼此都非常瞭解對方的秉性,當你和秦海媚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你我之間絕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情分。
這個社會從來都是能者居上,有能力的人大口吃肉,沒本事的人連喝湯的資格都沒有。
即便你現在跪下來求我,你也並不是真心實意求我饒恕你,不過是形勢所逼生怕被開除丟了工作。
如果有一天,你有機會扳倒我,以我對你個性的瞭解,你還會跟以前一樣毫不猶豫對我背後捅刀子。
所以你倒是說說看,我為什麼要在自己身邊親自埋下一顆定時丨炸丨彈?為什麼要選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當下屬?”
程大偉一席話像是一道無情霹靂戳破了兩人之間所有的遮羞布,這番真實到令人髮指的大實話說的朱四海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聽到最後他總算明白過來:哪怕自己今天跪下來磕頭,程大偉也絕不會給自己留半點生機。
惱羞成怒的朱四海瞬間變臉。
他伸手一指程大偉發狠道:
“程大偉!你真以為自己當了科長就能狐假虎威隻手遮天嗎?多行不義必自斃!我朱四海等著看你倒臺的那一天!”
程大偉反唇相譏:“你錯了!多行不義的人是你,遭報應的人也是你,正因為你平常壞事做絕才會落一個被公司開除的下場!
朱四海!你這種無德無才的人渣才是真正的廢物!今天你被開除出南城公司,日後你也絕不可能再有機會東山再起!”
程大偉說這番話的時候一臉正氣凜然,渾身上下散發的強大氣場壓迫的朱四海感覺喘不過氣。
這讓他有種錯覺。
程大偉說的話聽起來貌似很有道理?
朱四海眼見自己在程大偉面前再說下去無異於自取其辱,識趣轉身就走,出門上樓進了秦副經理辦公室。
秦副經理此刻正坐在老闆椅上,手裡夾著一根菸吞雲吐霧,見他推門進來也不多話,順手扔過來一根菸,問他:
“找程大偉談的怎麼樣?”
朱四海口中冷“哼”一聲沒作答。
秦副經理心裡一涼,猜到兩人肯定是談崩了。
他忍不住皺眉,衝朱四海責怪語氣:“這都什麼時候了?還保持你的骨頭,有意思嗎?你還不彎下腰哄著那廢物?”
朱四海:“你以為我沒哄?老子剛才在他辦公室就差給他磕頭賠禮了,那廢物油鹽不進我能有什麼辦法?”
秦副經理眼裡掠過一絲陰狠,嘴上卻說:
“也怪你平時做事太沒譜,你一聲不響睡了那廢物的老婆,他能不找你秋後算賬?”
朱四海冷笑:“他老婆主動勾引我,怎麼反倒成了我的錯?要怪也得怪那廢物沒本事管不住自己老婆。”
秦副經理苦笑一聲:“得了吧,以後你不是公司的人,沒組織沒單位,倒是想跟那女人怎麼玩都行,誰也管不到。”
朱四海聽了這話臉上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