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程大偉壓根不給他見面商量的機會。
電話裡談事總歸比不上兩人當面談更容易把控局面,秦副經理只能怏怏對著電話說了聲,“我會盡力而為。”
放下電話,秦副經理暴跳如雷。
他氣的猛一抬手把辦公桌上的檔案、水杯、電話、筆筒“嘩啦啦”全都摔落地面。
不鏽鋼的水杯在地上彈跳了好幾下“骨碌碌”滾到角落裡,檔案卻像是天女散花落的滿地都是。
“麻比的程大偉你算個什麼東西?”
“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啊?”
“老子給你三分顏色你敢開染坊?”
“有種你他麼這輩子也別落到老子手裡?要不然老子一定把你剁成稀泥餵狗!”
秦副經理破口大罵。
但他再怎麼罵也知道在沒拿回照片之前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如今他只希望——程大偉言而有信!
晚上,程大偉拖著疲憊的身軀開門進屋,卻發現秦海媚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女人看到自己一進門忙不迭彎腰拿拖鞋,轉身又去給他倒水,半點沒了之前自己應酬完回家捂著鼻子叱罵自己“滾蛋”的作態。
事出反常必有妖!
程大偉不動聲色看女人的“表演”。
秦海媚端著熱氣騰騰的一杯水遞給他,臉上笑成一朵花,“你累了吧?喝杯參茶潤潤嗓子吧。”
“參茶?”
程大偉低頭看一眼手裡那杯黃澄澄的水和杯底幾片人參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結婚這些年,家裡好吃好喝好用的全都盡著秦海媚一個人先來,女人每月購買的美容養顏滋補品要花不少錢。
但——這些價值昂貴的滋補品從來沒有他程大偉的份。
程大偉手裡端著那杯茶,看著秦海媚一臉討好的笑容站在面前,腦子裡想起兩人已經簽署離婚協議的事。
他心裡忽的冒出一個想法,“秦海媚不會在參茶裡下毒吧?”
他端著參茶的那隻手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迅速把水杯塞回秦海媚手裡,“我不渴。”
“這是補品又不是白開水,跟渴不渴沒關係。”秦海媚跟在他身後儘量溫柔聲音勸。
程大偉看也不看她,汲著拖鞋進了浴室順手把門“觥咚”一聲關上。
男人的表情和動作把內心要對女人說的潛臺詞表達的淋漓盡致,“麻煩你滾遠點!”
端著參茶站在浴室門口的秦海媚臉上表情瞬間晴轉多雲。
她慣性張口想罵,“你個廢物竟敢對老孃耍臉色?”轉瞬想到下午聽來的訊息石更逼著自己把滿腹怒火憋回去。
程大偉從浴室裡出來去臥室準備睡覺,卻發現秦海媚穿著半透明的睡衣躺在臥室床上。
打從秦海媚鐵了心要離婚,她一直睡在隔壁房間,如今看到女人這副模樣讓程大偉腦子裡冒出一連串問號,幹嘛,給老子消火?
“我要休息了”,程大偉對她說,那意思,“麻煩你該去哪去哪,別在這耽誤老子休息。”
秦海媚身形未動,臉上衝程大偉露出自以為風少的“迷之微笑”:
“大偉,我知道自己最近有些事做的不對,看在咱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能原諒我嗎?”
程大偉微微皺眉。
他這才反應過來,“難道秦海媚已經聽說了朱四海被免職的訊息起了吃回頭草的心思?”
他臉上不覺露出好笑。
這女人還真是想得美!
她想離婚的時候捧著一紙協議逼自己簽字,不想離婚一杯茶一句話就想讓自己回頭跟她老老實實過日子?
程大偉站在臥室門口看向秦海媚,眼神像是一簇紅外線穿透人心將女人內心深處的齷齪心思掃描的清清楚楚。
“秦海媚,當初出軌的人是你,吵著要離婚的人也是你,現在你又跟我說什麼原諒?你當我程大偉是什麼人?”
秦海媚:“.…..”
男人從未用如此冷漠語氣跟她說話。
明明男人就站在距離自己不足兩米的地方,秦海媚卻感覺他跟自己之間的距離千山萬水。
她本能想翻臉,像以前一樣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一通,腦子裡忽的想起自己今晚忍氣吞聲的目的卻又不得不壓下心頭的怒火:
“程大偉!咱倆結婚八年了,你當真要為了我跟朱四海之間那點小事跟我離婚?”
“那點小事”四個字讓程大偉猛的蹙眉。
“你覺的婚內出軌是小事?你覺得把其他男人的精華吸收進你的身體都是小事?”
“我?”
秦海媚自知理虧,強詞奪理替自己辯解:
“我跟朱四海就有過那麼一兩次而已?你要是覺的添堵,大不了你也找一個女人搞幾次,我不在乎。”
程大偉瞠目結舌。
他頭一次覺的古人發明“對牛彈琴”四個字真是太好了!這四個字完完全全表達出他此刻的心態。
一個堂堂正正的人,和自私自利毫無道德底線“畜生”還能說什麼?說了她也聽不懂!
“滾——”程大偉怒目看向秦海媚。
“這裡是我家,你是我老公,兩人睡在一起做了那麼多年,我憑什麼滾?”秦海媚像是狗皮膏藥粘在床上。
程大偉生生逼自己壓下心頭怒火。
“秦海媚!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
“離婚證沒領那就不算離婚,在法律上你我還是夫妻,你還是要履行丈夫的義務,當然我也願意!”
“滾,明天就去換證!”
“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程大偉眼裡呲出一道兇光,“秦海媚,你想反悔?”
秦海媚被男人透著兇狠的眼神嚇一跳,轉瞬回過神來衝程大偉一臉無賴地樣子道:
“你兇什麼兇?你憑什麼剛提拔就跟我離婚?你敢當陳世美始亂終棄我就去你們公司舉報你!”
程大偉從未有過的冷靜,“秦海媚!你想去哪舉報儘管去,就算打官司,這婚也得離!”
一聽男人說要打離婚官司,秦海媚慌了。
她從床上跳起來伸手指著程大偉的鼻子哭訴:
“程大偉你個沒良心的!你剛升官就想當陳世美做夢吧你!我秦海媚就算是死也不會同意跟你離婚!”
程大偉抬眼看向床上正在聲情並茂演哭戲的女人,想起她前兩天還拼了命逼自己離婚,今兒又拼了命逼自己重修舊好?
女人這條命還真是用處廣泛哈!
他沒再多看女人一眼,穿上衣服轉身出門。
這樣的家,這樣的女人,讓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在這個房間裡多呆。
惹不起躲得起!
他走還不行嗎?
看到程大偉要走,秦海媚抱著他的胳膊,淚水漣漣地問:
“程大偉,你真的這麼狠心,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們可是八年啊!”
“我不是狠心,是要離婚,其餘不要囉嗦了,我早就看透你的面目,假如我還是辦事員,你會這麼死皮賴臉嗎!”
程大偉甩開女人,走出家門,走在馬路上,一抬頭萬家燈火,其中卻沒有一扇窗戶裡的燈光是為他而亮。
這讓他心裡瞬間湧起天下之大竟無處容身的悲哀。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南城分公司辦公樓下,仰頭看到樓上似乎有幾個辦公室的燈還亮著,無處可去的他信步往樓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