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叫著,彷彿緊閉的心房被生生撬開了一個缺口,父母的死亡、家族的破滅……所有的、被壓在心底發洩不得的悲傷情緒在情迷意亂的時刻終於絕提,他閉了閉眼,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的湧出,與汗水混作一處。
或許是身體的顫抖太過異常,那人停下了動作,只溫柔的親吻著他的後背,無聲的安撫。
因為他知道,他的脆弱不想讓任何人看見……特別是,他最愛的人。
這樣斷斷續續不知過了多久,只隱約記得最後他死活抱著阿玉不肯鬆手,直至滾燙的精液灌滿甬道。
那一刻,他告訴自己,都過去了。
次日睜眼時已日上三竿,身體已經被清理過了,還換上了軟綿的睡袍,除去痠痛之外並無太多不適,他翻身起來,卻不見那人。
若不是燭臺裡的龍鳳燭已燒到了盡頭,頭頂“囍”字仍在,他怕是會以為昨夜那場纏綿至極的歡愛不過是一響春夢……他舒出一口氣,將那顆患得患失的心歸於原位。
穿好掛在床頭的新衣,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人,便自主在分壇內走動起來。經過這幾天的生活,對於這裡的路徑他基本摸清,加上踏雪無痕的輕功,說是來去自如也不為過。現下他正越過一面高牆,停在牆頭時卻突然看見先前覺得眼熟的那名下屬,正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盒子從下走過,或許是那人太專注於此,沒能注意到頭頂一閃而過的虛影,以及身後悄然跟上的人。
他最初的想法不過是跟著此人說不定能尋到阿玉的下落,卻不想越走越遠,直接穿過了平日的居所,來到後院處一個不起眼的小院——門外看似安靜,實際布有暗衛,不過以他的輕功,相對輕鬆就混了進去。
那人的臉始終在眼前晃……那不算年輕了,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眉宇之間刻有深深的皺紋,不苟言笑的樣子讓他覺得分外熟悉,可始終想不起到底是誰。
等終於在一處房門停下之時,他看見對方小心翼翼的叩了幾下,直到屋內人開口,才推門走進。
“教主。”
“來了?”玉公子的聲音響起,隔著門板,有些聽不清虛實,“東西帶來了?”
“是的……這裡是其他三塊寶圖碎片,請教主過目。”
寶圖碎片這幾個字如雷貫耳,他渾身一震,好歹穩住身形,卻聽屋裡人又道:“教主是如何肯定,他們一定會將寶圖交給我教?”
這一點倒是與他的疑問相同,免不得屏息凝神,細細聆聽。
玉公子輕笑一聲,“因為他們就算集齊四張寶圖,也永遠得不到關鍵性的“祭品”,唯有百毒不侵的祭品之血才能開啟寶藏的門,我不過是答應分他們一杯羹……何況這寶圖本就是我教流傳出去的,如今不過物歸原主而已。”
那人微微一怔,“那“祭品”又在何處?”
“祭品是我早早便已經準備好的……”玉公子緩緩說著,帶著點兒說不出的情緒,字字清晰,“張弓,還記得十六年前,我讓你找茬趕下山崖的少年人嗎?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在他身體裡埋下“種子”,不過如今計劃有變,我……”
後面的話,他再聽不清了。
彷彿一根冰錐從腳底貫穿頭頂,連同渾身血液一起凍結,他聽見牙齒打顫的聲音,腦內一片轟鳴,差點從房簷上一頭栽下。
可他到底沒有,只是僵硬的、麻木的維持著原有的姿勢,直到心口那股近乎窒息的悸動緩緩平復,才終於眨了眨乾澀的眼。
其實在短時間內經歷了太多,他自以為千瘡百孔後便不會再受到傷害,卻殊不知往往還有更狠的藏在後面,藏在那他自以為歸屬的地方,藏在……十六年前那個夢幻一般的相遇。
原來從一開始,就並不存在美好的邂逅,只不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詭計,當年他惹到一名獵戶,被一路追逐的跌落山崖——而那個人如今就在腳下的房間裡,捧著江湖人夢寐以求的寶圖,跪在他夢中情人的跟前。
從頭到尾都只是他一廂情願,被利用、被欺騙……不是因為他傻,也不是他毫無懷疑,只是因為他信任那人,而已。
僅此而已。
他茫茫然想著,父親臨死前立下的誓言歷歷在目,“不得善終”四個大字彷彿已經烙在了他的背上,滾燙的烙鐵灼燒著面板焦黑,那麼燙……那麼痛。
他曾經心甘情願揹負這種痛苦,有著寧可負了天下也不負他的覺悟……可到頭來,不過是一場自作多情的笑話。
可他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
曾經的那些眼淚都在昨夜的貪歡中流乾了,他難得放肆一回,以為找到可以相守一生的存在,如今看來卻只剩諷刺……
他抬起顫抖的手捂住臉,長長的、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像是將死之人最後的一次呼吸。
以他的輕功,想要追尋蹤跡著實太難,如今更是日夜兼程的趕回謝家莊,路過山腳時向酒坊的大娘買了兩罈子竹葉青,用腰上的玉佩低了債。
拎著沉甸甸的酒罈上了山,用腳踹開半閉的大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迎面撲來,嗆得他咳嗽幾聲,眯起爬滿血絲的眼。
山莊內的屍體已經被收拾過了,可依然抹不去這裡曾經發生的慘案,他看著蒼蠅盤旋在枯萎的草木間,用腳扒開茂密的雜草,露出其中腐壞到了一半的枯骨。
天色已晚,黯淡的光線讓靜謐的山莊顯得詭異非常,可他卻不覺懼怕,畢竟這裡曾經是他的家。
謝安將最後一塊寶圖藏在家裡——就在他死去的那個牢房中,在他被高高吊起的足底處,有一個暗格。
謝安說,男子漢不跪天地,可自己跪著的那塊地方分明是空的,他跪在那張讓他失去一切的東西上,看著唯一的親人逐漸死去。
何其殘忍——他這般想著,來到那陰詭的地牢裡,用手指生生翹起那塊石磚。
指甲隨著他的動作而鮮血淋漓,可他卻彷彿不覺得疼痛,心中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慰。
他看著只見殷紅的血,心想原來玉公子費盡心機想要的,不過是這些東西。
他的血肉、他的身體……卻唯獨不是他的人,他的心。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大笑出聲,可到底還是壓在了腥甜的喉底,不發一語。
他握著那塊寶圖回到地面——回到他從小長大的山莊裡,跨過他小時常常翻過的矮牆,踏著他曾走過無數次的石路,越過已經乾涸的小池塘,來到他一直生活的房間裡。
酒罈揭封,香氣四溢。
他將那壇酒狠狠摔在地上,崩起的碎片劃傷了臉頰,隨手抹去血珠,他抖著手揭開另一罈,喝了一口,其餘從頭澆下。
辛辣的酒液淌入四肢百骸,轉瞬被呼嘯的夜風吹得冰涼——他打了個哆嗦,眯眼去看那敞開的門,門外是靜悄悄的夜,無星,只餘一輪殘月。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世事無圓滿。
所以火光燃起的時候,他近